第(2/3)頁 無所謂,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因為在我看來,你也是一樣。 每個人的高中生涯都只有三年,可余章過了兩個三年,低頭走路懦弱無能的三年,昂首闊步光芒萬丈的三年。 低頭走路的三年有路夢遙為伴,可昂首闊步時她卻消失不見,像是幽暗天空一瞬即逝的流星。 后來,余章總是在同樣烏云密布的深夜里仰首,卻再也等不到那顆同樣的流星。 即使有再多繁星,冰冷的大地被照的幾乎透亮,它們的光芒在余章心中也是黯淡如幽潭。 人的一生如此短暫,怎么能等到劃過天空的同一顆流星? 可余章原意等。 …… …… 一輛紅色保時捷如溪流般匯入茫茫車海,余章戴著黑色連衣帽坐在后座。 他埋著頭、彎著腰、手插腰包、偏頭看向車窗外,眼神深邃落寞。就好像瞳孔里面藏著一只正處在冬眠期的瞌睡蟲,透著與世隔絕的孤獨感。 千米大廈上,每一層玻璃都反射著昏紅色的光,顏色深淺不一。頂樓掛著巨大的暗金色鐘表,秒針緩緩轉動,與分針時針重疊在一起垂落在最下方。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車流洶涌澎湃地如同洪水猛獸般,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每一條行人道上都人煙稠密,天邊掛著一道殷紅如血的晚霞。 駕駛位上眼神兇悍,不停擺動方向盤,左顧右盼的中年男人是余章的父親。他的頭發油膩的像是二十年沒洗,胡子卻刮的比白瓷碗的底部還干凈。 他是望子成龍有限責任公司管理層的高級管理,經常忙地昏天黑地,就連在家都時常西裝革履,穿著亮地可以反光的手工皮鞋。 他的家教公司為家長培養出了不少優秀的孩子,金邊修飾的紅色錦旗掛滿了整個辦公室的墻。 他的電話似乎永遠打不完,就連開車也戴著黑色藍牙耳機,嘴里不停絮叨著:“李老師,說了你多少次了?做為老師,提升學生考試成績就是重中之重,學生身體差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告知家長不就行了?你有帶學生出去鍛煉身體的時間,不如用來多上幾節課,公司給你的工資分成太高了是嗎?” 副駕駛上的女人是余章的母親。她戴著黑色方框眼鏡,烏黑亮麗的長發披肩,穿著黑色職業裝,是名嚴厲的大學教授,學生缺勤一次期末總評扣五十分那種。 因此她的課從來都是座無虛席。但她似乎是在課堂上講話多了,所以平時總是寡言少語。 余章從幼兒園開始就上的全托。周末小朋友們都回家了,只剩他一個人在學校里坐在秋千上蕩啊蕩,摔倒之后磨得一手都是血,傷口結疤了才有人發現。 好心人問他為什么不哭呢?你不痛嗎?余章笑著回答:“因為我是男子漢,男子漢是不能哭的。” 其實最開始他也哭,因為別的小朋友一哭就有糖吃,有人來管,可是后來他就不哭了。 因為知道哭也沒有糖吃,只會被老師說:“你可是男子漢,男子漢怎么能哭呢?身為男子漢,打碎了牙就該咽進肚子里,別整天就只知道哭,沒出息!” 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亮起,男人踩下剎車,無言,似乎是打不完的電話終于打完了。 緊跟著,女人偏頭對男人說:“老公,你知道嗎,余章最近寫了篇作文發表在青年時代報刊上了呢。 老師還打電話夸他來著,說余章是那種特別努力學習的同學,將來肯定能有大出息。” 男人一聲蔑笑,像是看透了事情真相,語氣極其不屑:“他現在才初二,能看出什么?那作文肯定是老師幫著他修改的,說不定百分之九十都是老師寫的。 初一他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可這兩年呢?成績直線下降簡直丟老子的臉,如果繼續下去,他將來沒準就是工地一員。” 男人之所以能在公司混到管理層,雖然努力的因素不可忽視,但不可否認,他高中都沒讀完就綴學,言語直接而又粗獷。 “你別當著孩子面說這些話啊,多打擊自信,余章,告訴媽媽你作文寫的什么?媽媽幫你參謀參謀。” 余章好似沒聽到她說話一般,于是女人拿出教師的威嚴吼道:“余章!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媽媽問你話為什么不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余章才緩緩抬起頭。 此時紅燈變綠燈,男人輕輕踩下油門,車身抖動著響起低鳴聲緩緩發動。 昏黃色的路燈光芒透過車窗照亮了余章毫無表情的死魚臉,照亮的時間只是一瞬。 他緩緩開口,嘴唇抖動的弧度極小,聲音有氣無力:“不知道,老師幫我寫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