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當年,關漢卿騎鶴下揚州,廣為結交江南名士優伶,留戀梨園戲院,當真是名動一時。 做不了官,仕途無望,關漢卿只能寄情于戲曲,在一篇篇膾炙人口的佳作中宣揚心中正氣,卻屢屢得罪權貴。尤其是這幾年,元廷逐漸拋棄漢法,對漢人文士更加苛刻,要演戲劇已經很難了。 幾年來,不少劇作家和優伶,都被以誹謗的罪名逮捕。南方的李唐越強大,元廷對梨園戲曲就越苛刻。不是討元廷喜歡的戲劇,根本不能演。 這也是關漢卿陷入困頓的重要原因。 “夫人,吾是曾后悔過。可后悔的并非沒有經營仕途。而是后悔回到河東。”關漢卿苦笑,指指南方,“幾年前,唐主起兵時,我們還在金陵,又不知唐軍底細。聞聽刀兵,以為江南大亂,就趕緊渡江北歸。” “如今看來,唐主竟真是命世之主,而非賊寇之流。聽說,唐主坐了洛陽,大修長安,濟世安民,大有再開漢唐盛世之氣象。當初若是留在南方,說不定能為漢家效力,也不枉費一生了。” 關妻苦笑:“說這些尚有何用?如今各處渡口,把守極嚴,就是要渡河,也很難了。再說,就算我們能偷渡到河南,唐主也未必知你,用你。你要出仕施展抱負,仍然難如登天。” “不提了。吾先要做了草藥,好換點麥子。不然,一家人又要饑餓。哎,百姓困苦難耐,就算生病也只管等死,這醫術要想換口飯吃,也越來越難了。”這個自稱銅豌豆的男人,此時很是無助。 “爹。”一個身材比關漢卿更加高大的青年從屋子中出來,“俺去河邊打熬力氣,看看能否捉到幾條魚。” “你啊。”關漢卿恨其不爭的搖頭,“你整天打熬力氣又有何用?我關家是醫戶,朝廷禁兵器,你又沒有刀槍弓箭可使,能練的什么武藝?就算練好武藝,又有何用?難道替元廷做軍殺人么?” 青年不服氣的說道:“爹,俺是漢壽亭侯的子孫,練武藝有什么錯?就算不能馬上贏取功名,也能亂世防身。” 這青年叫關城,自小愛武,以祖宗關羽為楷模,打熬的一身好氣力,重義氣,亦能讀書,可謂文武雙才,倒有一點漢壽亭侯的樣子。 然而,他時運不濟。以忠義自許,不愿投身軍務,為蒙元效力。又不肯落草為寇,加上身為醫戶,田土稀少,只能靠河吃河。 關城平時在黃河邊打打魚,做做纖夫,辛辛苦苦尋得一些吃食,這日子過得也頗為艱辛恓惶。 加上關漢卿給人治治病,寫寫字,才能繳納賦稅,勉強維持一家生計。 好在,關漢卿畢竟名聲在外,乃是解州有名的才子,又在大都做過小醫官,屬于士,所以村社的蒙古色目保長甲主,并沒有欺負他們。 這使得關家人比起其他百姓,仍然好過一些,起碼不會受到保長甲主和大戶的刻意欺凌。 關城剛剛離開家門,家中就來了客人。 當然是夜貓子上宅,好事不來。 兩個公人連馬都不下,就大搖大擺的策馬直接開到關家破敗的大院。 “關夫子!足下可是關夫子?”一個公人下馬,擠出一絲笑容問關漢卿。 關漢卿眉頭一皺,拱手道:“在下正是關某,敢問兩位公人此來有何貴干?” 說話間,關妻忙不迭的端出來兩碗水,“兩位公人遠來辛苦,喝口水吧。” 她心中深惡官府公人,這些小吏如狼似虎,官小腔大,簡直就是盤剝小民,敲骨吸髓的行家里手。 這些人雖然民憤很大,可是根本不能得罪。 “聽說關夫子也是風流人物,想不到如今竟似落了難。”兩個公人打量一下院子里的破敗和寒酸,態度更加倨傲幾分。 哼,了不起一個落魄的窮儒,空有些名聲,值當什么?要是他答應,也就罷了。倘若不答應,且看我等公門手段如何哩。 “兩位請看座,有話直說便是。”關漢卿見到來者不善,神色也肅然起來。 他最討厭和這種人打交道。 “叨擾。”兩個公人大馬金刀的往石凳上一座,就大喇喇的亮出一塊漆黑的木牌。 關漢卿一瞅,卻是“解州衙堂”四個大字。 原來是州城來的公人,不是縣城。知州和達魯花赤派他們來此作甚? “原來是州衙所遣,可是有什么分教么?”關漢卿耐著性子問道。 一個公人點頭,“知州王使君,特遣我等來請關夫子,為王使君寫一個話本子。” 什么?寫劇本?為王知州? 關漢卿頓時心知不妙。 卻聽另一個公人笑道:“王使君托付之事,于關夫子不過小事一樁。不過,這潤筆費,卻是少不得。”說罷,拿出一個銀錠。 “這是十兩白銀,乃是給關夫子的潤筆費,還請笑納啊。”手一推,將銀錠推到關漢卿面前,還有些不舍的摸了摸。 事實上,知州給的潤筆費是二十兩,只是兩人貪墨了十兩。 當然,知州官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這如何使得。”關漢卿看都不看面前的白銀,淡淡說道:“還不知王使君要寫什么本子?” “好說,好說。”兩個公人都樂了,似乎此事很有趣。 “王使君要的本子,名目都取好了,叫。” 關漢卿一愣,?他只聽過,寫的是楊四郎逃出契丹探望佘太君之事。難道,這,寫的是楊四郎回到契丹之事? 王使君為何要這樣的本子? 卻聽那公人笑嘻嘻的拿出一張信箋,“關夫子,這要寫的大概故事,就在這張紙上,你一看便知。這可是要到大都去演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