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不對稱消息(二)-《神都錦繡》
“夫人,小娘子少經世事,恐……難以應對。”老管家楊七可是看著賀蘭兄妹成長,頗有感情,見賀蘭敏月帶著困惑與思索離去,顯然是想不出合適人選,故而向楊老夫人進言。“月兒即為謝氏主母,有些事情,早晚都需面對。”耳聽楊老夫人風淡云輕的說法,老管家楊七情知老夫人心有“鍛煉”意思,不過他還是言道:“謝氏人丁單薄,府中諸人皆隨軍出征,況眼下情形,有些急迫,小娘子只怕應付不來。”“嗯——”楊老夫人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是贊同之意。“唉,都是自家人!”楊老夫人很是感慨地說了一句,隨即道:“小七,汝執帖邀高侍郎過府敘話,月兒在府內一事,不妨告知。”自大唐皇帝李治下決心出征“遼東”,作為“兵部左侍郎”,高遠便成為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不僅主持“軍略議定”,軍需供應組織,甚至其調兵遣將之建言,皇帝也予以采納。加上現任“兵部尚書”任雅相亦有領軍出征,故而朝中大臣們皆知,無論戰事勝負如何,高遠有極大可能接任“兵部尚書”一職。因此,這段時間內,“高府”門庭若市,往來皆為軍中官員,雖然各懷目的,但是結交奉承之意,人人皆知。一般而言,能夠見到高遠本人的,卻是極少,絕大多數在門房便被擋住,只能留下名帖與禮物罷了。“周國公府”乃是皇親,地位尊貴,然并無實權,在朝堂之中更無絲毫影響力,區區管家前來投帖,想要見到高遠,無疑不可能,然親自出馬的老管家楊七,卻對“高府”管家言道:“勞煩帶話高侍郎,‘衛崗鄉’謝侯府上有事相托。”話傳進高遠耳中,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稍經思考,命管家回復楊七:“軍機大事,不可妄言,謝大總管既孤軍深入,定有所持,無需憂慮。陛下曾有詔令,‘衛崗鄉’境內可征調一應軍需,或可為也。”高遠這番話,說得極其隱晦,別說管家楊七聽不懂,甚至連楊老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只得入宮求助于武皇后。地位不同,所知消息自也不盡相同,看問題的角度那更是相差甚遠。武皇后稍微開動一下腦筋即明白了高遠話意,大致告訴母親楊夫人后,又道:“月兒將入‘謝府’,掌一家內事,應有主事之能;‘衛崗鄉’眾人出征在外,然內有學堂,外有故交,遇不明事,不乏解惑者。”楊老夫人懂了,女兒意思非常明確,即賀蘭敏月很快成為“謝家主母”,當遇事首先得想著自己解決,況且,以“謝家主母”身份,無論“衛崗鄉”里眾人,亦或“皇家學堂”,乃至謝巖親朋故交,均可為助力,完全沒有必要求助于自家,理應自行設法,獨自面對,獨立解決,權當一份歷練。想通了這一點,楊老夫人將武皇后意思轉達后,便撒手不管了。當一個人沒了可以依仗的時候,其主觀能動性也就展現了出來。賀蘭敏月本就聰穎,加之天性直率,頗有男子風范,有些事之前并非沒有想到,而是念及尚未大婚,行事有所不便。今聽皇后姑母之言,大有無需顧忌太多意思,于是,她想也不想,直接帶上仆役、婢女,拜訪“兵部員外郎”、“上騎都尉”劉定遠夫人,“六品誥命夫人”黛絲。誠如謝巖預料那般,大唐皇帝李治在接到“夔國公”劉氏一族上表請封劉定遠夫人黛絲之奏疏時,雖有些詫異和疑惑,但考慮到那些人域外十年之艱辛,以及“波斯”遞交國書“上表臣服”之滿滿誠意,給予某些恩惠,似乎未嘗不可。所以,李治頒下圣旨——“赴波斯軍官使節團”成員,凡正妻,一律冊封“六品誥命”,且不論是否為唐人;非正妻者,其與子女皆賜“唐人”名份。且于圣旨中明確,此為常例也。皇帝詔令不僅解決了林運、劉定遠他們這一批“軍官使節團”的心中憂慮,甚至還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日后麻煩,自是贏得朝野盛譽,哪怕如上官儀、杜正倫等文官,也未覺得有何不可,反正沒幾個人。沒了身份的影響,一些顧忌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林運等紛紛在“洛陽”購置房屋,安家立戶……而劉定遠卻是直接住進“夔國公府”,在兄長劉仁實沒有回來主持兒子認祖歸宗以前,他是不打算搬出去的。今日休沐,劉定遠在府內宴請好友,來者有四人,分別為林運、程務忠、裴士峰以及此次“波斯護衛隊”統領鐵勃。好友相聚,自是不免感懷昔日崢嶸歲月,但很快便轉到當下。“聽聞‘水師’遭伏,大敗,陷警官于孤軍險地,不知‘兵部’可有良策?”裴士峰從“長安”剛到“洛陽”,所知極少,故而問道。劉定遠道:“隔海遙望,鞭長莫及,唯馮都督領‘水師’精銳抵達,方可有為。”“‘登州水師’如此不堪?一敗而失戰力,竟無余勇乎?”裴士峰長期領兵在外,對于朝中變化知道甚少,所以發出疑問。劉定遠道:“裴兄有所不知,‘水師’大半皆遠在‘廣州’,‘登州’皆老弱矣,無力再戰實屬情理之中。”“如此,莫非坐視乎?”裴士峰忿忿不平地道。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寂靜無聲。作為主人,劉定遠當然不能任由場面如此“冷”下去,片刻后,張口言道:“朝廷怎可坐視,據某所知,‘衛崗鄉’連日有軍需運往‘登州’,未有停歇。”“那又如何?”裴士峰道:“軍需物資再多,無法運至戰前,亦屬無用。”“未必。”一直沒有說話的程務忠,忽然接過來道:“‘熊津口’一戰,‘水師’傷亡甚大,然船只損毀,卻多為民船,運送大軍之戰船卻完好無損歸來,故,單以運送而論,并非難事。”“不錯。”林運亦接話言道:“警官領軍出征前,曾與吾論及‘遼東戰事’,期間有言‘野外駐守一事’,稱‘在軍需物資足夠情形下,堅守一地,易也’,故某以為,警官雖為孤軍,卻非入絕地,唯可慮者,當為攜帶軍需之多寡爾。”這番話的意思,所有人都聽懂了——即謝巖率軍深入“百濟”腹地,其境況取決于自身攜帶軍需物資多少。可是,誰又能知道呢?劉定遠他們當然是一無所知,也正因為如此,登門拜訪的賀蘭敏月,同樣沒有得到一個想要的答復。那么,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賀蘭敏月不知道,也更加想不出來。連續奔波兩日無果,賀蘭敏月感覺心力交瘁,便向祖母提出辭行,意欲回鄉。怎么說也是自家外孫女,楊老夫人亦不忍見其愁苦如斯,只得提點道:“圣命可征調‘衛崗鄉’人、財、物,高侍郎亦言‘或可為也’,月兒,何故非朝堂行事乎?”賀蘭敏月之前知曉高遠傳話內容,只是一直不曾細想,今聽聞祖母重提,知其中定有深意。“會是何意呢?”賀蘭敏月心中如是想著……坐在馬車里,賀蘭敏月仔細琢磨祖母的話意,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想來想去,“何故非朝堂行事乎”似乎于理不合。對外征戰乃國事,即“朝堂事”也,“非朝堂行事”,何故?難不成私人可以代替朝廷?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恍惚之間,賀蘭敏月突然感覺馬車似乎停了下來,于是開口問道:“緣何停下?”“鄉里車隊運送軍需,按例避讓。”車外隨行護衛稟道。賀蘭敏月沒有多說,而是耐心等待……可是很奇怪,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車再次起程,賀蘭敏月有些疑惑,便伸手推開側窗,想要看一看究竟有多少軍需?怎會半晌也未過去。車隊的確很長,賀蘭敏月也看不出運什么東西,但是卻發現,車隊似乎皆為鄉里與“洛陽”幾家大“車馬行”所有,且押運者皆是穿著布衣之百姓,并無軍卒同行。“此為商隊,何來軍需?”賀蘭敏月有些不滿,她還想趕在天黑前回到“謝府”。“娘子有所不知,鄉里軍需物資運送,除軍械、油料外,全部雇請‘車馬行’與民船,并不需要軍卒押送。”先前回話之護衛,回身行禮道。“民船?”賀蘭敏月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這兩個字,緊跟著眼睛一亮,喃喃自語道:“對啊,用民船!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又何需朝廷‘水師’?”這一瞬間,她終于明白“非朝堂行事乎”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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