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秦始皇駕幸梁山宮,隨行的人馬車騎甚眾。把酒臨風,駐足山頂時,秦始皇偶一抬頭,發現丞相的隨從很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當時秦朝的丞相設左右兩名,分別是李斯和馮去疾,不知超標的是哪位。這一細微的舉動被隨侍在側的一個中貴人發現了,這個中貴人與超標的這位丞相是朋友,就將皇帝對他的車騎過多似有不滿這一情況泄露了出去。 幾天以后,秦始皇不知道如何聽說了此事,于是大起詔獄,把當時在身旁的中貴人全部處死,弄得人人自危。隨后就發生了侯生和盧生逃跑,四百多人被遷怒而喪命的事。 當時有兩個為始皇求長生藥的術士,一個姓侯,一個姓盧,因為擔心秦始皇會遷怒下來,兩個人便私下議論說:“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因為滅了諸侯,統一了天下,就以為自古以來的圣賢誰也比不上他。他高高在上,聽不到批評之聲,日益驕橫;官員們為了討好他,只能戰戰兢兢地說謊欺瞞。 他還頒布法律,規定方士之術不靈就要被處死。如今大家因為畏懼,誰也不敢指出始皇之過,致使天下之事無論大小皆取決于皇帝。他竟然還用秤來稱量大臣們的上疏,如果大臣們每天呈上的疏奏不足一百二十斤,就不讓休息。像這種貪權專斷的人,我們不能為他求長生不死之藥。” 于是二人腳底抹油,跑了。 秦始皇聽說這兩人逃亡后大怒,說:“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下令將在咸陽的方士、儒生全部抓起來審問,防止這些人多嘴多舌,“或為言以亂黔首”。這些方士、儒生為自己辯解時都試圖將罪名推到別人頭上去,彼此牽連,結果確認“犯禁者四百六十馀人,皆之咸陽” 這就是發生于前212年的“坑儒”事件。 需要注意的是,《史記》中提到這段時,用的是“諸生”而非“儒生”。而“坑儒”這個詞最早出現在西漢初年的典籍中,此時距秦始皇死后已經一百多年。 那這殺死的四百六十多人都是些什么人呢自西漢以后,人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是儒生。然而,司馬遷在《史記儒林列傳》中敘及這段史實,原文是說:“及至秦之季世,焚詩書、坑術士”。 術士不等同于儒生。 術士者,方士也,是我國古代好講神仙方術的人。如秦始皇時“入海求仙”的徐福,漢文帝時“望氣取鼎”的新垣平,漢武帝時主張“祠灶”的李少君,自言能“致鬼”見李夫人的齊人少翁,等等。 再者說,騙秦始皇錢財“以巨萬計”的是方士,如率童男童女渡海求仙的徐福,以及誹謗秦始皇并逃跑的侯生、盧生,秦始皇為什么要拿儒生泄憤呢退一步說,即使侯生、盧生是儒生,秦始皇也不會放過騙走他錢財的方術之士而單單去懲治儒生。換言之,根本沒有證據證明秦始皇當年坑殺的都是儒生。 人們之所以認為秦始皇坑的是“儒”,有一個理由是司馬遷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稱所坑者為“生”,而司馬遷在《史記》索引中的說“自漢以來儒者皆號生”,所以,“生”即“儒者”。 其實,這明顯是斷章取義,因為漢代以前,方術之士也可以叫生,如《史記》中有載的安期生就是著名的術士。所以,秦代的“生”不完全是儒生。況且,“坑儒”是秦始皇去世一百多后才出現的說法,于是有人認為,“坑儒”應是西漢文人出于對秦始皇暴政的憤怒,而強加給他的不實之詞。如章太炎、顧頡剛等人,就認為秦始皇并沒有坑過儒,他坑的其實是“方士”。 或者說方士中可能有儒生,前面雖然論證了秦始皇并沒有專門坑儒,但是所坑的“生”中,是否有一部分是儒生或準儒生呢 據《史記儒林列傳》記載,秦始皇“焚書坑生”之后,扶蘇諫道:“如今天下初定,遠方的人民未必心服。這些儒生都是學習孔子的,陛下這么嚴厲地懲罰他們,我怕天下百姓因此而恐懼不安。請皇上明察。” 秦始皇聞諫大怒,把扶蘇趕到遙遠的北方邊境,讓他當蒙恬的監軍去了。此舉,導致了后來的沙丘之變。 司馬遷在記載秦始皇咸陽坑生一事時,只是籠統地說“諸生”或者“術士”,扶蘇在進諫時,則把“諸生”的意思解釋得非常明白:“諸生皆誦法孔子。”――儒家代表人物孔子的徒子徒孫自然就是儒生。 為什么同一本書記述如此混亂呢可能是因為秦始皇喜鬼神之事,派人到處求仙藥,于是有一些儒生便投其所好,混進術士的隊伍,本想借此博取功名利祿,不想卻被秦始皇所坑,所以司馬遷才說秦始皇“焚詩書,坑術士”。 另外,方術之士多數也是讀書人,可算是準儒生。更何況,一旦殺戮就可能傷及無辜,這些被坑的“生”中難免會有一些被錯殺的儒生。 但秦始皇“坑生”的行為對秦王朝的打擊是巨大的。在司馬遷看來,秦始皇“焚詩書,坑術士”,對當時人們研習“六藝”是個致命打擊。陳勝吳廣起義之時,山東一帶的儒生毅然參加義軍,孔子的八代孫孔鮒還做了陳勝的博士,后來與陳勝一起遇難。陳勝能夠在一個月內就建立起自己的政權,這些儒生功不可沒。 按理說,儒生應該是最維護君臣綱紀的一批人,此時卻紛紛跟隨陳勝造反,一方面或許是因為“焚詩書”式的文化專制政策剝奪了他們進行學術研究的權利,使他們無以為生,忍無可忍之下走上武裝反抗之路。同時也應該與一部分儒生被殺有關。試想,假如秦始皇坑殺的都是些裝神弄鬼、招搖撞騙的方術之士,不會對儒生們產生那么沉重的打擊,所造成的社會影響也不會那么惡劣。 綜上所述,秦始皇焚過書,但并非盡毀;發生咸陽的坑“生”事件,其矛頭主要指向方術之士,但也波及到儒生。 到了西漢始元六年,漢武帝的財政管家桑弘羊在著名的鹽鐵會議上舌戰群儒,發表了一通宏論,大意是,儒生們只知夸夸其談而不切實際,表里不一,就像那些雞鳴狗盜之徒一樣,自古以來就是禍害。 魯國國君將孔丘驅逐,棄之不用,就因為他首鼠兩端,貌似圓滑其實迂腐,并沒有切合實際的主張。基于同樣的道理,秦始皇才燒掉儒生們的著作而使其言論不得傳播,寧愿將他們活埋也不任用。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