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女人的聲音冷冰冰的,平淡得幾乎沒有語調(diào),又一直沒有看克雷頓的臉,分不清是過于冷靜還是過于緊張。 “是的,這是我力所能及的補償。”克雷頓誠懇地告訴她。 “是贖罪嗎?” “是贖罪。” 女人抬頭了,細致地打量克雷頓富態(tài)、充滿營養(yǎng)的飽滿臉頰,自己的臉則在火光中化作石質(zhì)雕塑般的質(zhì)感。 “我的丈夫是個不誠實的人,他在外面工作一周,只拿十四個先令,卻會告訴我實際有二十個先令。因為他在外面享受過了,所以我也可以多用一些去買化妝品用,讓我的同伴好好羨慕我。” 克雷頓沉默著聽她訴說。 “他告訴我會去學機械工人的技術(shù),趁著年輕,還能靠手藝多掙一些錢,這樣就能租一個大屋子,不用和別人合租了。然后他的手就受了傷,只能去圣阿爾文做火車卸貨工人。” 克雷頓的額頭沁出冷汗。 卸貨工人掙多少錢他是知道的,一周能拿十先令就算是好手了。 養(yǎng)一個家庭完全不夠。 手腳健全的人當然有更多選擇,但....... 維娃卻不在意他的狀態(tài),自顧自地訴說:“艾米琳生病的時候,他說可以去借錢買藥,但誰愿意借錢給我們呢?他是卸貨工人,我是替人洗衣服的,借給我們的錢是收不回來的,所以艾米琳還是死了。” 克雷頓抹了把額頭,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這不是超自然事物所為,恰恰是理性思考導(dǎo)致的后果。 “不記得是上個月還是更往前的那段時間里,我們最后的孩子杰克又生病了,高燒不退。”女人的聲音平淡冷酷,但擲地有聲:“因為孩子變少了,這次我們總算有了積蓄,也有朋友愿意借錢給我們了。他說出去買藥,然后再沒有回來。” 她死死地盯著克雷頓,這回是克雷頓不敢看她了。 “抱歉。” 他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了。 他已完全了解自己殺死了一個對維娃而言如何重要的存在。 維娃沒有說出什么刻薄的話,她只是問了一件事。 一件克雷頓于情理之中應(yīng)該了解但他完全沒想過要去問的事。 “我想接受你的道歉,但你知道我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嗎?” 克雷頓的脊背像觸電一樣一陣顫抖。 他確實從來沒想過要去了解這個問題,告訴他聯(lián)系上維娃的那名接待員也沒有說明死者的名字。 所以他只好告訴維娃:“抱歉,我不知道。” “你說你在贖罪,可你在向誰贖罪?”維娃問他。 克雷頓心緒如潮,身體卻動彈不得。 他看見維娃從多層衣服的內(nèi)側(cè)口袋邏輯掏出一把燧發(fā)槍,用顫抖的手指著他,眼神中有和死者相近的空洞感,淚水在眼角淌下。 “其實我也忘了他的名字。” 砰! 抵近射擊,克雷頓已經(jīng)變得笨重虛弱的身體沒法再躲避。 他在硝煙中靠向沙發(fā)椅背,手捂著腹部向外滲出血液的傷口,劇痛之下,心中卻是狂喜的甜蜜。 “她也試圖殺我了!我不欠她的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