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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道:“你過來,我問你話?!?
聽了吩咐,來旺這才進得里間。
鳳姐兒挑眉就道:“你二爺在外頭弄了人,你知道不知道?”
來旺垂著腦袋不敢觀量鳳姐兒,趕忙打躬道:“奴才天天在二門上聽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爺外頭的事呢?!?
哼了聲,鳳姐兒冷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要知道,你怎么攔人呢?”
“這——”來旺抬眼便見鳳姐兒面若寒霜,心知剛才的話已經走了風了,料著瞞不過,便又跪回道:“奴才實在不知。就是頭里興兒和喜兒兩個人在那里混說,奴才吆喝了他們兩句。內中深情底里奴才不知道,不敢妄回。求奶奶問興兒,他是常跟二爺出門的?!?
鳳姐聽了,下死勁啐了一口,罵道:“你們這一起子沒良心的混帳忘八崽子!都是一條藤兒,打量我不知道呢。先去給我把興兒那個忘八崽子叫了來,伱也不許走。問明白了他,回來再問你。好,好,好,這才是我使出來的好人呢!”
那來旺只得連聲答應幾個是,磕了個頭爬起來出去,去叫興兒。
須臾光景,來旺叫了二門外與小廝耍頑的興兒,鳳姐兒便叫:“叫他進來。”
那興兒聽見這個聲音兒,早已沒了主意了,只得乍著膽子進來。鳳姐兒一見,便說:“好小子??!你和你爺辦的好事??!你只實說罷!”
興兒聞聽此言,又看見鳳姐兒氣色及兩邊丫頭們的光景,早唬得身子軟了,不覺跪下,只是磕頭。
鳳姐兒道:“論起這事來,我也聽見說不與你相干。但只你不早來回我知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實說了,我還饒你,再有一字虛言,你先摸摸你脖子上幾個腦袋瓜子!”
興兒戰兢兢的朝上磕頭道:“奶奶問的是什么事,奴才同爺辦壞了?”
鳳姐聽了,一腔火都發作起來,喝命:“打嘴巴!”
旺兒過來才要打時,鳳姐兒罵道:“什么糊涂忘八崽子!叫他自己打,用你打嗎!一會子你再各人打你那嘴巴子還不遲呢?!?
興兒果然噼噼啪啪抽了自己個兒十幾個嘴巴,鳳姐兒叫停下,復又再問,那興兒方才老老實實說將出來。
興兒這邊說,那邊廂來旺補充,不過少一時便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王熙鳳聽得銀牙暗咬,因著李惟儉之故,這會子王熙鳳倒并不如何嫉恨,反倒心下警醒不已。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尤二姐!
那鳩占鵲巢,住進自己先前小院兒的尤氏,可是始終與賈璉不清不楚,單是鳳姐兒自己個兒瞧見就不止一回了。如今賈璉又偷娶了尤二姐做外室,聽聞連尤三姐也在那小花枝巷里住著,這尤家三姊妹謀算的是什么?
也虧得鳳姐兒早先就先將廚房整飭了一通,不然如今說不得就寢食難安,生怕被尤家三姊妹下了藥給生生謀害了。
心下略略運氣,鳳姐兒厲聲道:“沒了別的事了么?”
興兒叩頭不已,說道:“別的事奴才不知道。奴才剛才說的字字是實話,一字虛假,奶奶問出來只管打死奴才,奴才也無怨的?!?
鳳姐低了一回頭,便又指著興兒說道:“你這個猴兒崽子就該打死。這有什么瞞著我的?你想著瞞了我,就在你那糊涂爺跟前討了好兒了,你新奶奶好疼你。我不看你剛才還有點懼怕,不敢撒謊,我把你的腿不給你砸折了呢。滾出去!”
興兒連滾帶爬往外就走,方才出門又被鳳姐兒叫住。
“回來!你從今日不許過去。我什么時候叫你,你什么時候到。遲一步兒,你試試!再有,你出去提一個字兒,提防你的皮!”
興兒連連應諾,趕忙屁滾尿流而去。
鳳姐兒又陰陽怪氣與那來旺道:“好旺兒,很好,去罷!外頭有人提一個字兒,全在你身上!”
來旺嚇得額頭沁汗,連道不敢,畢恭畢敬退了出去。
鳳姐兒捧著小腹輕輕舒了口氣,叫小丫頭倒茶,兩個小丫頭都是聽鳳姐兒使喚慣了的,奉了茶水趕忙退下,獨留下平兒陪在內中。
“你都聽見了?這才叫好呢!”
平兒陪笑不知如何作答,到底硬著頭皮道:“奶奶便是不為了自己個兒,也要為小主子考量考量。”
鳳姐兒不出聲,悶頭思量了半晌,平兒便道:“再如何,總要等奶奶生育過后再說?!?
鳳姐兒乜斜一眼道:“生育?”一手捧著小腹,鳳姐兒卻是越想越氣,不禁冷笑道:“我怕自己個兒有命生,沒命養!”
平兒頓時唬著臉兒道:“奶奶胡吣什么呢!”
“哪里胡吣了?”隨手指了指尤氏所住的小院兒方位,鳳姐兒道:“那不要臉的還不是與你二爺不清不楚的廝混著?如今姐姐妹妹都哄著你二爺,就他那見了顏色就沒命的性子,哪里還看得上咱們?說不得來日老太太一去,就動了去母留子的念頭!”
平兒木著一張臉連連搖頭:“奶奶怕是想多了?!?
“我想多了?”鳳姐兒掃量著平兒道:“就當是我想多了,可你自己個兒可曾想過?”
“我?這又關我何事?”
鳳姐兒冷聲道:“你二爺向來是個喜新厭舊的,如今不短你那一口,你猜來日自己個兒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平兒雖心地良善,可此時聞言依舊揪心不已。那尤氏也就罷了,到底是見不得光的,可其后還有二姐、三姐,那姊妹倆堪稱尤物,哪一個不比她顏色出眾?
一個內媚,一個浮浪,若果然讓這姊妹二人過了門兒,說不得真個兒就沒自己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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