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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雨村此人本就是圣人的夜壺,用以處置繁雜兵部事務。如今準賊既滅,大順兵峰翻閱大雪山于身毒境內縱橫捭闔,賈雨村這等夜壺自然就沒了用處。
于是圣人大怒,當即發遣都察院御史詳查此案,隔日便有御史親往金陵調查馮淵一案內情。
此案一發,新黨認定此為反攻倒算,當即發了瘋。指使給事中牽扯出河道案,又牽連出織造衙門積欠案。
圣人翻閱案卷,這才查明江南三大織造累及積欠朝廷銀錢二百萬有奇,其中單單是金陵織造甄應嘉就欠了朝廷一百二十萬有奇。
前文說過,甄應嘉此人乃是太上心腹,今上御極,為安江南人心這才不曾動此人。如今老太妃薨逝,太上幽居不理朝政,政和帝自覺大事底定,哪里還容得下甄應嘉這等首鼠兩端的?
當下又發遣都察院御史拘問甄應嘉。
陳黨奮起反擊,舊黨頓時被踩了尾巴,也發動人手四下彈劾。一時間朝廷大案不斷,今日你彈劾我,明日我彈劾你,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紛紛擾擾之下,薛蟠因涉賈雨村案,被移交刑部大牢嚴加看管。此事一出,薛姨媽與寶釵自然垂淚不已。
薛姨媽還求肯寶釵再去尋李惟儉,可寶姐姐只道:“先前還道大司馬顧忌先前之事會將此案壓下,誰料竟招惹來了御史彈劾。媽媽,此案業已通天,這會子莫說去尋儉四哥,只怕便是尋了太子、晉王也不管用了。”
薛姨媽聞言自知事不可為,只能終日以淚洗面,時而又自個兒往刑部大牢探視薛蟠,自是不提。
轉眼到得七月里。
卻說這日賈璉不曾帶了小廝,自個兒往后頭尋去。臨到大觀園門前,忽而調轉身形往尤氏院兒行去。
到得粉油大影壁前,便見銀蝶早已在此等候。
那銀蝶上前見禮,賈璉四下瞧瞧,眼見左右無人,這才自懷中掏出個油紙包來遞將過去:“與你們奶奶說,這藥金貴,卻不可太過貪藥效。熏蒸時以一刻為要,其后藥效盡無不說,只怕還有毒。”
銀蝶應下,卻瞥見賈璉沒了一枚犬齒,因問道:“二爺的牙……”
賈璉蹙眉道:“不關你事。記得,與你家奶奶仔細說了。”
銀蝶趕忙應下,賈璉這才扭頭往前頭書房回返。卻不想又在大觀園門口兒撞見了夭桃與秋桐。
兩女瞥見賈璉,頓時面上訕訕。那洋和尚的藥不靠譜,秋桐與夭桃早就聽聞上月賈璉得了藥,敷在患處頓時鬼哭狼嚎。七日后轉好,本以為就此無事,誰料不幾日又再復發。
沒奈何,賈璉只得繼續延醫問藥。也不知從何處掃聽得,有一福建郎中治這花柳病頗有能為,于是乎賈璉舍了重金請了那郎中上門。
聽聞賈璉身邊兒的小廝說,那郎中開了熏藥,瞧著好似個窩頭,聞著刺鼻,也不知是配的什么藥。用時以炭爐熏蒸,口中含水,以鼻吸入吩咐,如此七日光景可痊愈。
賈璉治了七日,潰爛處果然掉落又長了新肉。只是這是藥三分毒,此藥副作用極大,每日頭疼、嗡鳴也就罷了,偏如今連牙都不敢刷,動輒牙齦出血不說,前幾日吃肉更是硌掉了一顆犬牙。
非但如此,賈璉如今更是連那男女之事都沒了興致。
賈璉見了那秋桐也沒好臉色,私下里早就聽聞尤二姐在家時那秋桐每日罵街不休,錯非如此,尤二姐也不會這般想不開。因是賈璉只冷哼一聲,也不問兩女去處,便拂袖而去。
卻說銀蝶將油紙包藏在袖籠里回返院兒中,與尤氏使了個眼色,尤氏便推說乏了,將一應丫鬟、婆子趕了出去。
銀蝶也不顧暑熱,關門閉戶,待回返回來這才將油紙包取了出來。
尤氏迫不及待展開油紙包,便見內中是三個灰不溜丟的窩頭。尤氏道:“阿彌陀佛,可算又有藥了。”
銀蝶囁嚅,便道:“奶奶,二爺說了,是藥三分毒,要奶奶就著炭火吸一刻就好,過了只怕這藥氣兒就有毒了。”
“我省的了。”
當下銀蝶搬了熏籠來,升了炭火,將那窩頭放在其上烤炙。轉頭兒又端了茶盞來,尤氏含了一口茶水,這才湊近吸食那滿是怪味兒的熏藥。
待過得一刻,銀蝶便在一旁也被熏得頭暈眼花,眼看尤氏停下,忙不迭看了門窗散味兒,又將那熏藥仔細裝在油紙包里。
待拾掇停當,尤氏只覺下頭瘙癢沒了,心下便暗忖,待余下兩個熏藥用過,只怕這臟病也就好了吧?
當下又帶了銀蝶往王夫人院兒尋去,不想臨到王夫人院兒前,便有婆子攔下道:“奶奶且別往上房去。才有甄家的幾個人來,還有些東西,不知是作什么機密事。奶奶這一去恐不便。”
尤氏聽了說道:“昨日看邸報說甄家犯了罪,現今抄沒家私,調取進京治罪。怎么又有人來?”
那婆子便道:“正是呢。才來了幾個女人,氣色不成氣色,慌慌張張的,想必有什么瞞人的事情,也是有的。”
尤氏聽了便不好往前去,于是轉道大觀園,又往李紈處尋去。
說來卻是李紈一時貪涼,多吃了幾口伯府送來的冰沙,不想到得夜里便上吐下瀉,綿延至今日方才略好了些。
李紈這會子方才略覺精爽了些,擁衾倚枕,坐在床上,正欲尋一二人來說些閑話,便見尤氏尋了過來。
當下二人說起閑話,尤氏便說了前頭甄家女子登門造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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