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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又低聲說了好一會子話兒,平兒唏噓之余,卻不知說些什么。
能說些什么呢?寶二爺先前是香餑餑也就罷了,如今不過是賈家二房尋常子弟,為了做寶二爺的姨娘,竟能下得去這般狠手……也不知那襲人是如何作想的。
與麝月作別,平兒心思重重回返怡紅院。鳳姐兒瞧著平兒神色不大對,便開口問詢。
平兒憋悶不住,便將襲人算計媚人的事兒說了出來。
鳳姐兒聞言冷笑道:“你當襲人是個省油的燈不成?早先就數她心思最多,原本伺候著湘云,眼見湘云要回侯府,想著湘云寄居二叔家里總不會得寵,便使了手段又回了老太太處。其后又瞧著寶玉處好,前腳兒算計著到了寶玉處,后腳兒就投奔了太太。老太太那邊廂可是氣惱了好些時候呢。”
頓了頓,又道:“也是晴雯那丫頭走了運道,起先老太太還琢磨著晴雯顏色好,要送去寶玉處呢。誰知晴雯與媚人鬧了一場,老太太見她性子太要強,便將媚人送了去,晴雯反倒送去了不顯山不漏水的儉兄弟處。”
平兒舒了口氣笑道:“回想起來,那陣子晴雯還鬧著憋悶呢,賴嬤嬤也不甘愿,三天兩頭尋晴雯,瞧那意思還想著要晴雯去寶玉處。”
鳳姐兒搖動團扇笑道:“這就叫有心開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抬眼瞥向平兒,鳳姐兒叱道:“你這性子也要改改,莫想著總是你我我好的,這人心隔肚皮,錯非麝月此番點破,只怕你還拿那襲人當做好姊妹呢。”
平兒苦惱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儉……他也說我這般處處與人為善,反倒不大好。”
忽而一陣涼風襲來,王熙鳳放下團扇,知平兒性子難改,也不再多說什么。私下暗忖,錯非平兒這般性情,只怕當日早就被其尋了由頭遣散了。
略略思忖,鳳姐兒將襲人的事兒丟在一旁,只道:“下月初三是老太太整生兒,須得好生操辦一番。”
平兒就道:“奶奶說的是,這外頭今日張家事兒,明兒李家事兒,公中只見出不見進,如今趕上老太太大壽,可算能見到點回頭錢了。”
鳳姐兒就笑道:“公中又不曾空,你跟著操什么心?左右那些物件兒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
平兒就道:“奶奶說的極是,上回家中收了的馬踏飛燕,老太太就說瞧著眼熟,好似是老國公在時送去北靜王府的呢。”
鳳姐兒道:“也不用急切,這二年寶玉、三姑娘、四姑娘、蘭哥兒連成串的要說親,可不是只進不出了。”
平兒笑道:“奶奶怎么忘了二姑娘?”
“她?”鳳姐兒哼聲道:“你道她還能逃得掉儉兄弟的五指山?阿彌陀佛,也不知這事兒何時挑明了……若是鬧出人命來可了不得!”
平兒一琢磨,二姑娘性子懦弱,若儉四爺真個兒逼迫了,說不得二姑娘半推半就就從了。再一琢磨,儉四爺向來有分寸,料想不會做出這等事兒來吧?
說過此節,鳳姐兒又道:“你打發人往珍大嫂子處勤打聽著。”
平兒湊近問道:“奶奶,珍大奶奶可是不妥?”
鳳姐兒蹙眉道:“近來聽聞她時常白日里關門閉戶的,也不知在擺弄些什么。有婆子與我說,上回去尋她,在院兒中便聞見有怪味兒。”
平兒應下。她心下極不齒尤氏所為,這會子自是要與鳳姐兒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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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廟里。
一襲白色交領紗衣,朱紅撒花緞面腰帶,下身豆綠長裙。那朱紅撒花緞面腰帶散亂著,一如二姑娘迎春散落如瀑的秀發。那豆綠長裙只遮了腳面,露出大半截豐潤的秀足,指甲上還涂了蔻丹,平白添了些許俏皮。
迎春嗔怪著白了一眼李惟儉,這才輕聲召喚,那繡橘紅著臉兒端了水來伺候。
與李惟儉對視一眼,繡橘面上愈發暈紅。上月碰見逛街的司棋,仔細一掃聽,才知司棋如今過得比尋常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還要好。起居有丫鬟、婆子照料,出行便有馬車,每月單單是脂粉錢便有五枚銀元。
常言道養移氣、居移體,如今司棋雙手白嫩,身子豐潤,身上都是綾羅綢緞,哪里還有過去的大丫鬟樣子?瞧著分明就是睡覺的少奶奶!
這一遭偶遇過后,繡橘難免動了心思。她自忖顏色不輸司棋,又不似司棋那般高大豐壯,儉四爺連司棋那般的都收了房,那自個兒……說不得也有戲?
只是有些話不好宣之于口,于是匆匆對視,這繡橘眼中不免就帶了幾分勾搭之意。奈何這會子李惟儉正是賢者時間,還在想著如何說辭,哪里得空去忖度繡橘的心思?
他只道是繡橘掛念先前的托付,便溫和說道:“你兄弟如今在學鉗工,問過孫大匠,說伱兄弟頗有天賦。說不得過二年便能出徒,到時候每月少說就是五塊銀元。”
繡橘趕忙道謝:“多謝儉四爺提攜,我兄弟這才有了前程。”
李惟儉笑道:“自己人,你家中事宜總要安置了。”
繡橘被一聲‘自己人’說的心兒亂顫,此時二姑娘已然清洗過,繡橘便悶頭端了水盆下去。
轉過頭來,李惟儉便見迎春目中頗有幽怨之意。與其待的久了,李惟儉自是知曉二姑娘所思所想。當下在其身旁落座,探手去捉那手兒,不想迎春抽手躲開,他便一手握住了那豐盈的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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