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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悅椿樓上，李惟儉停下轉(zhuǎn)動的搖把，燈火照耀下，身前一架六管火銃冒著青煙。

    賈蘭納罕上前，問道：“殺人好似割麥，舅舅，這神兵利器叫什么？”

    “加……額，機(jī)關(guān)銃。”

    一旁的探春失神道：“若將此物布置在省親別墅……”

    李惟儉趕忙道：“此物太過沉重，只能據(jù)險而守，實在不好移動。”

    頓了頓，李惟儉道：“蘭哥兒再莫胡鬧，你娘正掛心著呢，快去后頭與你娘言語一聲兒。”

    賈蘭應(yīng)下，悶頭下樓去尋李紈。李惟儉又與探春道：“三妹妹也勞累了一夜，不妨去歇息一番吧。”

    探春卻執(zhí)拗搖頭：“老爺與大太太還沒出來。”

    李惟儉有些話不好直說，心下暗忖，這會子沒出來，只怕就出不來了。

    兩名仆役在房頂轉(zhuǎn)動一盞燈塔用的探照燈，內(nèi)中燒著鯨油，四下照著。忽而大觀園里火光沖天，也不知是走了水，還是賊人蓄意放火。

    探春失神道：“家里……完了！”

    李惟儉只安慰道：“人活著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探春卻搖頭不已：“璉二哥參與變亂，只怕來日家中得不了好兒。”

    李惟儉頓時無語，只嘆息一聲，抬手輕輕拍了拍探春的頭頂。

    少一時，又有殘存的賈家仆役自東角門涌入。而后丁如松來報：“老爺，賈家仆役說賊人席卷一番，又放火燒了園子，如今往各處涌去了。”頓了頓，又道：“東角門處還有幾個活口，其中一個好像是賈環(huán)。”

    探春聞言扭頭便下了樓，李惟儉放心不下，緊忙領(lǐng)著護(hù)衛(wèi)追上。眾人到得凝曦軒左近，便見斷了雙腿的賈環(huán)正哭嚎著喊‘娘’。

    見得探春上前，賈環(huán)哀嚎道：“三姐姐，快，快救我一救！”

    探春是既心疼又惱恨，上前看得一眼，頓時嘔意上涌，強(qiáng)忍著才道：“環(huán)哥兒糊涂，怎么領(lǐng)了賊人來打殺自家！”

    此時李惟儉檢視一番，蹙眉道：“這般傷勢，只怕是救不成啦。”

    賈環(huán)聞言慘笑一聲，忽而就變了臉色，指著啜泣的探春道：“你別假模假式的哭喪了，你只顧著寶玉與太太，哪里管過我與娘？你那小心思誰人不知？呵，別做夢啦，老爺已被我一劍刺死，來日你一個孤女能嫁得什么人家？哈哈哈，報應(yīng)啊，報應(yīng)！”

    探春驚愕得止住眼淚，道：“你，你竟殺了父親？”

    “是非不分，只知寵著寶玉，媽媽就是死于其手，我這是為媽媽報仇！”

    探春氣得雙眼一翻，李惟儉手疾眼快，緊忙將其攬在懷里。當(dāng)下又尋了兩個婆子，將探春抬去了后院兒。

    那賈環(huán)破口大罵一番，跟著又哭求救命，李惟儉只冷眼旁觀，眼看著其咽了氣。其后又領(lǐng)人往榮府而來，入得大觀園里，便見四下都是火，全然救不得。

    幾名護(hù)衛(wèi)依次回報，道：“賈家老爺果然胸口被刺了一劍，連大太太也死了。”

    李惟儉嘆息一聲，看著四下火勢道：“真是落得個……白茫茫一片真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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