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梁婠支起頭,生出逗弄之心:“我好歹曾經也他們口中的第一綺姝,你們怎么就沒人為我烽火戲諸侯呢?就算沒有烽火戲諸侯,也該有天下雄杰為了爭搶我而大動干戈吧?可是到頭來怎么什么也沒有,唉,看來我這個妖后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啊,回頭我可得再加把勁兒!” 宇文玦一愣,摟緊懷里的人,低低笑了起來。 梁婠跟著一起笑,誰想宇文玦又咳了起來。 梁婠急了,懊悔不該故意逗他,連忙爬起身,替他撫著胸口順氣:“哎呀,行了行了,別笑了,我只是——” 甜膩膩的心上生出一些酸澀。 宇文玦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卿是想哄我開心。” 梁婠垂下眼,嘆息:“我總覺得比起你為我做的,我好像為你做的少之又少。” “怎么會?”宇文玦吻了吻她的掌心,“婠婠,你在我身邊,沒讓我一個人,就是為我做的最好的事兒。” 梁婠眼眶發酸:“是么?” “當然,”宇文玦拉著她的手,輕輕點一下頭:“為了能將這份好長長久久地延續下去,我只能傾盡所有對你好,這么一想,其實,我對你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如此一來,你好像還比較吃虧啊。” 梁婠的心像被什么絞著疼,埋下頭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緩緩吸著氣,聲音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是啊。” 宇文玦擁住她,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梁婠死死閉著眼,一聲不出。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雀鳥,落在纖細柔軟的花枝上,踮著腳尖跳來跳去,唧唧啾啾地叫個不停。 宇文玦有些困倦地闔上眼,輕拍脊背的手掌也漸漸沒了動靜。 梁婠心臟一縮,剛直起身,手腕卻被人緊緊拉住。 宇文玦瞧著她,眸光極其溫柔:“別走。” 梁婠的心像撕裂了一般,疼得厲害。 她俯下身,撫上他的臉:“我不走,只是風有些涼,我去拿條薄毯給你蓋著,你累了,我陪你在這兒小憩一會兒,好嗎?” 宇文玦沉默看著她,搖了搖頭。 梁婠重新躺在他的身側,伸手將人攬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 宇文玦抓著她的手,嘆道:“婠婠,我從未對你食言過……恐怕這一次,我要食言了……” 梁婠鼻子一酸,偏過頭。 半晌,她才重新看過來,面上無淚,眼眶卻是紅的。 “不會的,你向來言而有信,這次也不會食言。相處歡合,白頭偕老。你我尚未白頭,你怎么能——” 梁婠喉頭一哽,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沒忍住。 “白頭……”宇文玦輕輕一笑,似在嘆息:“其實你不知道,若不是你在我身邊,我早就已經死了。” 宇文玦撫上她的臉:“你一早就猜到了吧。” 他說的是前世,梁婠沒有否認,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將人抱得愈緊了。 宇文玦疲憊地閉了閉眼,緩緩道,“如果,如果再有下次,不許再甩開我的手……” 梁婠握緊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使勁搖頭:“不會的,我會像那天晚上一樣,死死抓著你不放。” 宇文玦微微睜開眼,眼中淚光隱隱。“好。” “你怎么能,怎么能食言,怎么能再次撇下我……” 梁婠憋了太久的眼淚,瘋了似地往外涌,嗓子喑啞,再說不出一個字。 眼淚浸濕了手掌,宇文玦闔起眼,嘴唇微動。 梁婠看懂了。 “不要道歉,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只要你……” 她嘴唇發顫,身體也在顫。 “婠婠……”閉著眼的人氣若游絲。 梁婠連連點頭,臉上濕了一片:“我在,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有些乏了,我就在這兒陪你,陪你一起歇會兒……說好就一會兒……” 慢慢冷下去的人似乎說了什么。 梁婠緊緊貼著他臉,眼淚簌簌而落:“好,我唱給你聽,等我唱完,你要醒過來,好嗎?” 不等人回答,她抹掉眼淚,吸著氣望一眼頭頂的花枝,低低唱了起來:“今夕何夕兮搴(qiān)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zī)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實在算不上悅耳,梁婠卻啞著嗓子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也不知道究竟唱了多少遍,只知道庭院里東風浩蕩,吹得樹木沙沙作響,枝頭上的粉色花瓣撲簌而下,如淚紛紛。 永嘉四年,帝崩,謚號武成,葬于景陵。 * 皇帝駕崩后,皇后病倒了。 就在眾人以為皇后悲傷過度,不久于世,即將要追隨皇帝而去時,皇后竟掙扎著從病榻上爬起來,邁出椒房殿,身披鳳袍、手持金璽,牽著新帝的手一步步登上皇帝寶座。 新帝登基一個月時,有鮮卑貴族乙旃與陳國公宇文瑁起兵造反。 太后知悉,當即調兵圍剿叛軍。 不僅用計活捉了乙旃,還將其綁上正武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將其斬于劍下。 更借此機會,削弱潛在政敵,尤其是某些不服管教、飛揚跋扈的鮮卑貴族,或貶或殺。 不過短短兩個月,叛軍盡數被除。 唯獨宇文瑁在死士的百般掩護下,逃往梁國避難。 甫一得到消息,太后立即派出使者出使梁國,望梁國國主能交出叛賊宇文瑁。 然而,色迷心竅的梁國國主不但拒絕太后的合理請求,還大筆一揮,當著滿朝大臣與使者的面,寫下一首艷詞艷曲輕薄太后,更將此曲傳遍梁國。 太后艴然大怒。 承平二年正月,梁太后正式宣布討伐梁國,命公良瑞總管滅梁事宜,另派史勇勝、司馬博、公西瑾、蕭景南等大將率領周軍從東陵南下,兵分九路,全面進攻梁國。 眾人這才驚覺往日站在先帝身側溫柔體貼、婉婉有儀的人,根本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般好聲好氣,不管是行事做派,還是手段脾性,極肖先帝。 梁國國主及朝臣認為梁氏不過一介女流,對周軍來犯并不以為意。 直至二月十四,周將領蕭倩儀率士兵占領平寧,俘獲瑚州刺史宋銀安及九千梁軍,梁國再不敢小覷。 聽聞平寧陷落的消息后,梁國國主慌忙集結十萬兵馬迎戰周軍。 梁國國主一向無心政事,朝政幾乎由奸邪宵小把持,迫害賢良、恣意弄權,屢見不鮮。 本就士氣低迷的梁軍,接連吃了敗仗,后又因梁軍各部在戰場上缺乏調度,致使場面失控,發生踩踏,死傷者無數。 接連的失誤,致使梁軍防線潰退。 擒賊先擒王。 二月廿四,周國大軍長驅直入,直攻梁國都城錦陽。 當晚,錦陽城中大亂,眾人爭相逃命,大臣更是早就逃得不見影子。 公良瑞從北掖門入城,一路打向皇宮,不僅抓住叛賊宇文瑁,還生擒了梁國國主,并接收梁國重要輿圖與文書,封鎖府庫。 錦陽淪陷、國君被俘,梁國儼然成了一盤散沙,但仍有部分地區拒不投降。 除錦陽一帶外,周軍其他幾路也都進展順利,以破竹之勢先后占領重要城池。 周軍決定乘勝追擊,集中主力,欲逐個擊破各地殘存勢力 公西瑾率水軍一路東下,戰船遍布江面,旌旗蔽日。百姓見之,無不畏懼。 三月十七,公西瑾奪下臨潭,梁國政權徹底土崩瓦解。 三月廿七,公西瑾與司馬博于金都府會師。 至此,百年分裂結束。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