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身后雪地被踩得嚓嚓作響,兩人同時回頭,見沈仲安踩著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 “你們倆窩在這里干嘛?” “分饃吃呢。”沈妤說。 沈仲安會心一笑,從胸口摸了個饃出來遞給她。 糧食緊缺,一名將領就一碗稀粥和一個饃,父親和哥哥都想把好的留給她。 沈妤終于有點憋不住了,紅著眼說:“剛吃飽,吃不下了。” 軍中已經(jīng)斷糧,能墊墊肚子就不錯了,哪能吃得飽。 沈仲安踢了沈昭一腳,沈昭讓開了些,他在兩人中間坐下,饃塞進沈妤手里說:“吃吧,明日宰馬,讓眾將士都吃頓飽的,才能打起精神再戰(zhàn)。” 宰馬,已經(jīng)是沒有退路的最終決定了。 那是萬萬兒郎的斷頭飯。 誰都沒有開口,任寒風凜凜呼嘯越過山崗,又向著更遠的地方吹去。 沈仲安展臂攬住兩個孩子,遙望遠方說:“越過黑雀山,便是關內(nèi)的土地了,大周在這里佇立了數(shù)百年,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不知曾埋過多少英雄的枯骨。” “我從前就想過,若是哪一日我馬革裹尸埋骨他鄉(xiāng),你娘該怎么辦?后來她去得那樣早,她讓我將她葬在了黑雀山內(nèi)最平坦的土地上,她說若有那一日,我沿河而下便能與她相聚了。” 沈妤眼眶酸澀。 上輩子,她沒有來到邊關,更沒有聽父親說過這樣的離別之言,她從盛京千里奔襲而來,將父親和哥哥殘破的尸骨殮了,葬在了沈家的祖墳里。 她不怕死,她只是恨。 英雄應堂堂正正的戰(zhàn)死在沙場,而不是被前后夾擊,窩囊地困死在這里。 沈仲安面色坦然,在他們倆的肩上拍了拍,站起身往回走。 沈妤:“爹……” 沈仲安知道她要說什么,抬起手擺了擺,風里挾著他沉重嗓音傳來。 “文死諫,武死戰(zhàn),這本該……本該是一個軍人的宿命。” 關外的冬這樣的冷。 沈仲安仰頭望天,他走不了啊…… 他們一走西厥人便能直取燕涼關,關內(nèi)百姓數(shù)十萬,需要用他們尸體鑄就的城墻來擋。 所以這一戰(zhàn)許敗,但不許退。 可他的女兒不是軍人,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不能讓她年輕的軀體葬送在這里,由著西厥的戰(zhàn)馬將她踏成肉泥。 兩人目送著沈仲安離開,沈昭解下腰間的囊袋遞給她。 沈妤接過來聞了聞,笑了,“是燒刀子。” “喝一點暖暖身子,別喝多了。”沈昭叮囑道。 沈妤喝了一口,烈酒燒過喉嚨,整個身體都暖了些。 她遞還給他,沈昭搖了搖頭,望著營地的方向說:“替我傳句話給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