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比如柜櫥上精工鏨刻多種動物的大型金器燭臺; 又如墻面正中間懸掛了法蘭西風格的黃銅鎏金佩劍; 還在剛好避過陽光直射的一處暗角,放了一幅疑似達·芬奇油畫《救世主》。 休謨坐靠在沙發上,雙腿上蓋了一張薄毯。 從于連進門的一刻起,不曾錯漏他的任何表情。 于連迅速掃視了一眼會客室裝潢。 他沒有看黃金燭臺,也草草略過了貴重佩劍,最終眼神不由在油畫上多逗留了幾秒。 隨后,于連看向休謨,頓感不寒而栗。 休謨身形枯瘦,卻目光逼人。 明顯是行將就木的病人,身體接近崩潰邊緣,但絲毫不減凜冽氣勢。 空氣中,似有一股血腥殺意撲面而來。 于連猜測休謨的身份并不簡單,必定有過多年戰場經歷。因為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沾上了恐怖氣息。 他沒能堅持與之對視,只看向休謨的下顎,盡量得體問好。“休謨先生,下午好,很榮幸見到您。” 休謨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于連一遍,半分鐘后才抬手指了指軟椅。“你好,坐吧。” 布蘭度沒有一起坐下。她站到休謨身后,作為完美隱形人,圍觀終場考核。 于情于理,休謨都要見一見新來的家教。 于連要住在班納特家一年之久,休謨只有親眼審核才能安心離去。 休謨問:“索雷爾先生從貝桑松神學院來,卻不見你穿著那身漆黑教士袍。” 這句話說得平鋪直敘。 于連聽不出是褒是貶。如果有的選,寧愿一生遠離黑色教袍。 他講出了真心話,也是最適合的回答。“這里是英國,而我來應聘家庭教師。比起天主教教士的黑袍,紳士禮服更為合適。” 休謨面無表情,不說贊同與否,又道:“在貝桑松的神學院學習,你見過弗里萊神甫了,他過得怎么樣?” 弗里萊神甫! 于連聽到這個人名,似乎面色如常,但在短短1秒內,他不自覺地單邊上唇微動。 布蘭度迅速捕捉到這個轉瞬即逝的微表情——這是譏笑。 于連語氣平靜地說,“弗里萊神甫已經是代理主教,我只是學生,就在學院中遠遠看見過幾次,不知道他的近況。” 才怪! 弗里萊神甫,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神學院不研究教義,反而變成烏煙瘴氣的派系攻訐之地,就是這個代理主教一手炮制的。 此人在波旁王朝當局的政軍領域也有一張關系網,非常人可以動搖。 于連會從考生第一落到一百九十八名,正是弗里萊神甫的暗中手筆。 考官在弗里萊神甫的示意下,在自己考試時故意誘導提問。 當自己如實回答,反而掉入了陷阱。被判定不該廣泛閱讀書籍,那些知識都被劃到瀆神的邪惡范疇中。 背后原因是弗里萊神甫一直不喜神學院院長。既然無法直接攻擊院長,那就打擊他欣賞的學生。 弗里萊神甫,正是自己想要遠離神學院的根源之一。 為什么休謨要問起這個人? 于連不了解兩者的關系。是敵是友?或僅是聽過姓名的陌生人? 眼下,自己在回答時不露喜惡,是最安全的。 休謨不說信或不信,只道:“之前你的一句話說得對,這里是英國。不論弗里萊如何,你的新工作是在大不列顛。懂了嗎?” 于連若有所思,這是在暗諷弗里萊神甫吧? 暗指不論法國教會的勢力如何龐大,其觸角都不能控制英國。當自己一腳踏上大不列顛就該有信心,能擺脫陰暗過往重新開始。 休謨卻不多言,將紙袋推向于連。 “我身體不適,不留你共進下午茶。回去仔細甄別合同內容,做事忌沖動,想好再簽。” “謝謝提醒,我會的。” 于連雙手接過紙袋,這一刻手上沉甸甸的。 休謨一直對他不茍言笑,看似挑剔,卻隱含著語重心長。 于連帶著合同離開了,走前留下在斯卡伯勒鎮暫住的旅館地址。約定會在七日內,準時給出最終簽約與否的答案。 布蘭度把人送出門。 再返回二樓休息室就見休謨一改此前的冷冽,人似泄了氣的氣球,神色疲憊地躺靠在沙發內。 布蘭度心下一緊,“老師,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