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飯局在家宴的氛圍中進(jìn)行。楊洪拉著王楠帶了幾輪節(jié)奏，眾人已有些微微醉意，蘇覃也是精于社交之人，很快與王曉麗和王鋒拉近了距離，三人聊起共同關(guān)心的話題；楊洪和王楠聊起了最近火熱的網(wǎng)絡(luò)游戲，順便聊了學(xué)校的趣聞，去年發(fā)生的不愉快早已被二人拋在了腦后。 聽說楊洪也玩?zhèn)髌妫胰宋锛墑e較高，這就讓王楠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驚訝的問：“洪哥牛啊，道士號都帶上狗了？我的法師號才剛二十五級，你玩多久了？狗書一定很貴吧？”楊洪很隨意的說：“號是我跟我哥們一起玩的，他鉆了個空子，剛開始玩的時候書店有賣高級技能書的，他買了個遍，你不知道越往后升級越麻煩，我給你個訣竅……”王楠聽著楊洪侃侃而談游戲中的技巧，就像小學(xué)生聽課一樣認(rèn)真。 王曉麗和蘇覃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笑著說：“蘇所長，你看我這不爭氣的兒子，跟長不大似的，放假回來一天到晚就是玩游戲，平常我都沒時間管他，心想就讓他玩吧，別出去惹事就行。” 幾杯白酒下肚，王鋒此時進(jìn)入狀態(tài)，拍著蘇覃的小臂糾正說：“姐，剛不都說好了嗎，今天咱這是家宴，就別喊什么官職了，人家老蘇都喊你王姐了，要不跟我一樣，喊老蘇得了，老蘇你說是不是？” 有了氣氛的烘托，蘇覃心想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高興的說：“王哥也是性情中人，我喊你王哥，你喊我老蘇，曉麗姐我就叫王姐，我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今晚上王哥定調(diào)子了，那咱說好了，誰也不許違反，違反了要罰酒的。”王曉麗端起酒杯說：“我今天就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我自罰一杯，不過你倆得陪我一個。”說完三人共同舉杯，一旁的王楠還追著楊洪問這問那，楊洪也是不厭其煩的一一解答，他也沒閑著，端起酒杯頻頻跟王楠對飲，他心想，今天這局算成了，哪怕我倆跑了，你們還能接著喝。 楊王二人才聊到高中的事，再看另外三人已經(jīng)喝的東倒西歪了，王楠知道媽媽的酒量，更知道他舅的酒量，能喝到這份上估摸著聊歡實了，就是再接著喝，有氣氛托著再多的酒也能喝下去。王楠心想我舅這酒量喝到明天早上也沒事，如果再讓我媽繼續(xù)喝，先不說身體能不能抗的了，我該怎么送她回去呢？回到家豈不又得絮叨我玩游戲的事？ 王楠心里暗暗叫苦，為了自己的利益連忙叫停：“媽、舅、蘇叔，要不今天先到這兒吧，我媽她有高血壓，她……”喝酒的人最煩正在興頭上時，旁人說敗興的話，王鋒眉頭一皺，瞪了王楠一眼：“你眼里就只有你媽，我這個當(dāng)舅舅的是個擺設(shè)？你小子，我白疼你了？”蘇覃笑而不語，跟一旁的楊洪耳語幾句，楊洪在桌下悄悄比了個“ok”的手勢，蘇覃點了點頭。王鋒抬手看了時間，端起酒杯說：“老蘇，要不就聽楠楠的？今天就先拉個幕，過陣子再找時間再聚。” 楊洪先行打著了汽車，站在門口瑟瑟發(fā)抖的吸煙。王楠過來要了一根煙，愁眉苦臉的埋怨：“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你把賬結(jié)了干嘛，回去我媽又得數(shù)落我。” 楊洪笑了笑沒接話茬，打開車門從后座上拿出袋子塞給王楠：“下次你單請我去擼個串不就得了，在飯店吃太累，不如大排檔自在。東西給你了，別給我退回來，先說下，咱倆的事就此翻篇兒了，以后咱兄弟倆誰也不許提。” 雖說王楠有點思想準(zhǔn)備，他經(jīng)常跟父母出來蹭飯，難免父母的朋友會送一兩樣見面禮。王楠四下看了看，打開袋子看到內(nèi)容物后，著實把王楠嚇了一跳：“這這這……怎么好意思呢？是三星最新款彩屏手機(jī)！這款可不便宜吶！” 楊洪拍了拍王楠的肩膀，又遞過一根煙：“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別光看外表，其實是水貨，價格沒行貨飆的那么高。不過說實話，這可比行貨質(zhì)量好的多，別跟你兄弟我客氣了，快收起來。”王楠這才回過神來，忙把袋子放入天籟車的后備箱內(nèi)。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王楠連忙上前扶住母親，王鋒客套道：“老蘇，要不坐我們的車回吧？”蘇覃指了指楊洪：“讓楊洪送我就好，我看他還行。”蘇覃話里有話，也不說酒量還行，還是人還行，王鋒醉眼蒙眬的盯著楊洪看了看，慢慢點了點頭。 王曉麗已有些站不穩(wěn)了，意識還比較清醒，口齒不清的說：“老蘇啊老蘇，咱們可真是一見如故吶！沒想到你不僅酒量好，酒品更是好上加好，咱以后還得常聚，不能斷了聯(lián)系；有什么事你跟我弟不好開口，你找我說。今天實在喝不動了，讓你笑話了，我先上車了，咱們后會有期。”王楠攙扶著母親上了后座，王曉麗打開車窗跟蘇覃和楊洪道別，王鋒也笑著朝二人揮手告別。 當(dāng)天籟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二人一左一右上了桑塔納轎車。蘇覃接過楊洪遞來的蘇打水喝了一大口：“今晚沒少破費吧？周一把發(fā)票拿給我給你報了。”楊洪打趣道：“別鬧了蘇哥，不至于吧？哪有聽交響樂不買門票的。” 楊洪差點說成去動物園看猴子，幸虧話到嘴邊轉(zhuǎn)了個彎。蘇覃沒說話，楊洪接著說：“蘇哥，我以自己的名義給王楠送了個見面禮，他收下了，看樣挺喜歡的。”蘇覃來了精神，直了直身子問：“你給他送的什么啊？”楊洪說：“區(qū)區(qū)一部手機(jī)而已。王楠估計也常跟他家里人參加各種活動，看樣也是老手了。您可別批評我，這事我沒跟您商量，我這算是先斬后奏了。” 蘇覃反問：“知道王鋒是干嘛的嗎？”楊洪并不當(dāng)回事，淡淡的說：“該不會是反那啥局的吧？我送我同學(xué)個禮物，他不能明天去抓我吧？”蘇覃“哼”了一聲：“王鋒是市檢的副檢察長，市檢最年輕的副檢察長！你小子走點心吧，連這點兒警惕性都沒有？” 見蘇覃面色凝重，楊洪收起了笑臉說：“總不能出來吃頓飯給大哥找麻煩不是？蘇哥，我覺得王楠應(yīng)該明白其中的含義，似乎也知道是您的心意，但似乎又沒有直接證據(jù)指名是您送的；不過今天的目的算達(dá)到了，結(jié)果還算完美。”蘇覃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就看下次了，今天你做的很到位，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說過了，你總是會給別人帶來驚喜，希望以后有更多的驚喜，可不是驚嚇！” 王楠去了相熟的一家茶餐廳，該餐廳為二十四小時營業(yè)制，老板是南方人；時間原因加上茶餐廳地處新城區(qū)，天都多數(shù)人沒有吃宵夜的習(xí)慣，此時餐廳內(nèi)客人并不多。 三人各點碗云吞面，王楠大口的吃了起來，邊吃邊說：“別看滿桌飯菜可豐盛，我還是這玩意好吃。”母親挑了兩筷子面條感覺沒什么胃口，戳了戳王楠問：“讓你去買單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不去呢？”王楠替自己辯解說：“我哪知道你擠眉弄眼的是讓我去買單的啊，還以為你讓我去催菜呢，再說今天這頓飯又不是咱請客，蘇所長不會挑咱理兒的。” 見王曉麗要發(fā)作，王鋒知道她的脾氣，連忙替外甥開脫說：“姐，別老說孩子，這事怨不得楠楠。據(jù)我所知，楊洪剛進(jìn)門的時候，已經(jīng)在吧臺交了押金，你就是點完菜再讓楠楠去買單，也未必有人家手快。” 王楠驚嘆道：“這楊洪心眼兒可真多，區(qū)區(qū)一頓飯都能想別人前頭去，難怪去年被他算計還蒙在鼓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又抓不住他把柄，到頭來還得感謝他。同樣是爹媽生的，差距怎么這么大，你說是吧舅舅。”說完偷偷用余光瞄了眼王曉麗。 王鋒知道王楠身上發(fā)生的事，沉穩(wěn)的說：“一個人如果總能把看似不重要的小事做好，凡事都能想到你的前面，這種人最好不要與他為敵，而要形成利益同盟，那樣才能把他的價值發(fā)揮到最大。楠楠我問你，剛剛蘇所長是不是送你東西了？” 王曉麗吃了一驚：“什么？他還送東西了？”王楠看了母親又看了舅舅，這才吞吞吐吐的說：“不是蘇所長送的，是楊洪送給我的，只是一部手機(jī)，看著不怎么便宜，楊洪說是水貨，感覺意思好像是去年我倆有不愉快，算是給我賠不是的。”王楠有些不舍的看著王鋒問：“舅舅，這要退回去嗎？手機(jī)可是最新款的，我挺喜歡的。” 王鋒擺了擺手：“既然你都說了不是蘇所長給的，是楊洪給你的，你同學(xué)送你的東西，你有權(quán)決定去留啊。”王曉麗不解的問：“小鋒，楠楠收下了，不會給你找麻煩吧？你才回來沒多久，別為了小事給今后的工作帶來不便。” 王鋒放下湯匙，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姐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以我現(xiàn)在的狀況說不定以后就得在天都熬到退休，也說不好五六年后又要去別的地方。我在基層沒多少朋友，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有的沒動靜了，有的去了省外，還有的走的更遠(yuǎn)了，我需要這樣的基層朋友在身邊。聊天的時候大概聽明白蘇覃的意思，他現(xiàn)在剛提了所長，老領(lǐng)導(dǎo)退休成定局了，身邊靠得住的人也可能止步不前了，他無非是想多認(rèn)識朋友打開路子，這是正常現(xiàn)象，官場上無欲無求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我覺得我倆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不違背原則的基礎(chǔ)上，適當(dāng)?shù)谋憷彩强梢缘模@是相互的，合情合理。我看楊洪這個橋梁的作用起的很好，以我對他的觀察，他不會當(dāng)誰的白手套；蘇覃不方便開口的，他動手做到了，這就很稱職，作為回報，蘇覃也會給楊洪提供一些便利，比如一套吉利數(shù)字的車牌，或者其他什么的。可惜我沒這個福氣，如果我要是有這么個副手，每天我得省多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