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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菀菀？莞莞？

    原來這個(gè)名字并不屬于我。

    甄嬛顫抖的手幾乎要拿不住這一張薄薄的紙，她惶然落下淚來，這一瞬間，她什么都明白了。

    為何皇上會(huì)以“莞”字做她的封號，為何她總覺得皇上和她相處時(shí)有時(shí)總會(huì)魂不守舍，為何她能越過容兒和眉姐姐先行封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yàn)樗羌冊屎蟮拇妗?

    所有的情意與寵愛，都不是給她的，而是借著她這個(gè)影子遙寄相思罷了。

    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紙上，暈開點(diǎn)點(diǎn)淚痕，甄嬛緊咬著牙關(guān)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的心一片冰涼，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冷進(jìn)骨頭里，將她原本藏在身體每個(gè)角落的愛意全都凍結(jié)了起來。

    她原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她和皇上之間該是誰都無法插入的真心相愛，她如此熱切地愛著皇上，年僅二十就封妃，即便是容兒，也不能占去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是到頭來，她竟只是一個(gè)替身？

    甄嬛哭過之后又忍不住想笑，笑自己癡心妄想，笑自己不自量力，容兒幾次三番地提醒她，宮中只能求寵愛，不能求真愛，她全做耳旁風(fēng)，皇上但凡對她好些，她就全忘了，實(shí)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菀菀？”皇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甄嬛緩緩轉(zhuǎn)過身，隔著重重帷幔遙遙看向皇上，淚眼朦朧地看著皇上一步步走近，直到和她只隔一層霧藍(lán)的帷幔：“皇上……”

    “菀菀，你怎么不喚朕四郎了？”皇上的聲音聽著有些不真切。

    四郎？

    甄嬛眼淚一頓，這似乎是容兒私下對皇上的稱呼，難道，皇上對容兒的寵愛也是源于純元皇后嗎？這般一想，她心里更是萬分悲戚。皇上心里只愛純元皇后一人嗎？有她在前，此后無論是誰，都比不上。

    “菀菀，你怎么哭了？”皇上掀開帷幔看過來，視線停留在甄嬛滿是淚痕的臉上，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的神色，“是你啊。”他的目光變得有些疏離，轉(zhuǎn)而看見她手里拿著的信紙，頓時(shí)，一股羞惱之色浮出眼底，“誰允許你看這個(gè)的？”頓了頓，他又怒斥道，“誰讓你來這里的？”

    甄嬛卻是不理會(huì)，直直地看著皇上，將信上所寫逐字逐句地念來，念到最后，泣不成聲：“……愿冰雪芳魂有知，念夫哀苦，得以常入夢以慰相思。縱得莞莞，莞莞類卿，暫排苦思，亦‘除卻巫山非云也’。好一個(gè)，除卻巫山非云也，好一個(gè)莞莞類卿。”她又哭又笑，顧不得禮儀，扯著皇上的袖子，仰頭質(zhì)問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皇上眼中劃過一抹沉痛，卻遮掩著，一字一頓道：“能有幾分像菀菀，是你的福氣。”

    “福氣？”甄嬛失魂落魄地松開手，踉蹌地往后退了兩步，胸口像是破開了一個(gè)大洞，冷風(fēng)呼嘯著穿透身體，卷走了她對皇上所有的愛意，她仰頭笑著落淚，哭道，“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這幾年的情愛與時(shí)光，究竟是錯(cuò)付了——”

    “嘶！”

    安陵容猛地縮回手，指尖冒出一顆血珠，滾落在快繡好的手帕上，染開一抹紅梅般的血跡。

    “娘娘別動(dòng)，奴婢去拿藥箱。”蒔蘿連忙按住安陵容的手，起身往隔間走去。

    安陵容怔怔地看著刺痛的手指，思緒紛亂。

    這個(gè)年過得平靜又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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