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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傖業(yè)忙道好，讓到了一旁。

    南弦快步回到房里，讓人取了件葭灰的曲領(lǐng)衫來。剛要出門，不知允慈從哪里冒了出來，一把摟住了她的胳膊，“阿姐，我陪你一起去。”

    南弦失笑，“我去給人看病，你去做什么？”

    允慈毫不諱言，“我去看小馮翊王。”說罷推搡南弦，“阿姐快走吧，別讓人等急了。”

    南弦沒辦法，讓蘇合把藥箱交給允慈，“跟著去可以，須得干活。”

    允慈爽快地背起了藥箱，笑著說：“我手腳向來勤快，阿姐是知道的。”

    一路到了門上，傖業(yè)已經(jīng)在檻外等候，上車直奔清溪，抵達王府門前，見一塊煊赫的牌匾掛起來了，端端正正寫著“馮翊王府”。

    相較上一次，這次府里家仆多起來，很符合王侯官邸的排場。南弦和允慈跟隨傖業(yè)進了后宅，老遠就見畫樓前的廊廡底下有人徘徊，那身形，即便隔了半年，也還是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他穿著銀褐色的紗羅直裾袍，相較上次會面，更為倜儻輕盈。五官還是那五官，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從容，人還未到跟前，他就提起袍裾迎下臺階，滿是久別重逢的歡喜，笑道：“天氣炎熱，勞煩阿姐了。”

    南弦剛要張口應(yīng)，只覺袖子被人暗暗拽了一下，允慈悄悄沖她眨了眨眼。

    她無可奈何，話里得想辦法帶上的允慈，頷首道：“大暑天里，人容易患病，既然大王傳見，我們姐妹便一塊兒來了。”

    神域聽了她的話，臉上神情一黯，先對允慈說了聲“偏勞”，復(fù)對南弦道：“阿姐怎么喚我大王呢，聽上去太見外了。還如以前一樣，喚我小郎君吧，倒是小郎君這個稱呼，比官稱更有人情味。”

    這番話，弄得像認親似的。允慈是孩子心性，臉上一直笑吟吟，越是親近越高興。南弦與她的想法不一樣，該看診就看診，看完了，好早些回家。

    嘴上虛應(yīng)兩句，她朝門內(nèi)望了眼，“病人在里面？”

    神域說是，牽著袖子向內(nèi)一比，“阿姐隨我來。”

    進門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坐在交椅里，臉色發(fā)紅，面目也有些浮腫。見人進來，勉強站起身道：“向娘子來了？我聽雁還說起過，上次是娘子救了他性命，多謝了。”

    南弦忙還禮，“唐公不必客氣。”

    要說這稱呼，著實是不好定奪，之前神域不曾襲爵的時候，她還能令尊令尊地稱呼唐隋，現(xiàn)在神域成了小馮翊王，“令尊”自然是老馮翊王，養(yǎng)父的身份，也就變得尷尬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還是先以治病為重。

    仔細把脈，又看了舌苔，詢問平時發(fā)不發(fā)汗，甚至連每日晨起如廁的情況都問明白了。聽他說腹脹、身痛、四肢倦怠，復(fù)又翻過他的手背查看，見手背上星星點點盡是細小的水痘，心里不免沉了沉。

    “照脈象上看，是風(fēng)水之癥。風(fēng)邪侵襲，肺氣失于宣降、水濕潴留體內(nèi)所致。”她說著，換了溫存的笑臉，“唐公心下想是很著急吧，因此氣血失和，臟腑虧虛。我們說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請?zhí)乒菸倚┤兆樱傩芯従徴{(diào)理。”

    唐隋這些年月早被這病拖累得沒了心氣，苦笑道：“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早前在湖州，也請過不少名醫(yī)，各種方子吃了好一陣，總不見效，難免心灰意冷。現(xiàn)在到了建康，見到向娘子，于真的千金我是信得過的，就請娘子為我診治吧。”

    南弦說好，神色坦然地，將他卷起的袖子放了下來。

    一旁的神域看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但都是枉然。她笑得真切，仿佛這病癥真的能夠治好，不由又燃起了希望。

    “阿姐，可要施針啊？我來侍奉。”

    可南弦卻說不必，“元氣不足，須先扶正了才能施針。頭一診，我先開黃芩、淡竹葉等泄了上焦之火，二診三診再重調(diào)方子化淤通絡(luò)，假以時日，病情自會平穩(wěn)的。”

    她讓唐隋仔細作養(yǎng)，囑咐了些平時的避忌，退到偏廳里開方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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