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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少靜趕緊沖它行了個禮。

    三花打了個鼻響，叼起沒啃完的魚，跳房頂上接著啃去了。

    我這才對高少靜說：“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欺辱生氣發(fā)脾氣，可沒想到你去沒提這事，而是替那些死掉的水耗子抱不平，只沖這點，你比來少清這個在世仙人強(qiáng)。”

    高少靜道：“反正我以后也不會跟你這個外道術(shù)士打交道，只要能斬了人蛟，完成小陸元君的交待，其他的我都無所謂。”

    我笑道：“但這事說清楚對我來說很重要，至少不能真讓你認(rèn)為我是個以虐人性命取樂的外道邪門。我之所在水底下翻臉動手，是因為人蛟就在附近窺視偷聽，不這么演，它再也不會露面，想殺它可就千難萬難了。”

    高少靜淡淡地道：“我自幼修行，驗了先天一氣，修成耳目神通，徹視洞達(dá)，坐見十方，一切音聲，元不悉聞。如果人蛟在附近，我一定可以察覺。”

    我說：“人蛟在五十米附近的位置，你當(dāng)然聽不到看不見了。”

    高少靜懷疑地說：“難道你有超過我耳目神通的本事，五十米之外都可以察覺？”

    我解釋道：“我不靠耳目神通發(fā)現(xiàn)它的。之前人蛟吃了我?guī)熜种艹桑?dāng)時他身上帶著樣?xùn)|西，也被人蛟一起吃了，不過那東西消化不掉，就會一直留在人蛟肚子里，他只要出現(xiàn)在兩百米之外，我就可以鎖定他的位置。”

    之前賞小五的那塊桃木符牌，主要的用處就是這個，而不是避邪護(hù)體表明身份。

    高少靜沉默片刻，才說：“外道術(shù)也有一定可取之處。”

    我說：“我通過把你偽裝造豬祭品生口想要達(dá)成兩個目的。

    第一個是騙過人蛟，讓他真以為我的目的是收服他稱霸大江，舉辦法事祭祀的時候，會主動現(xiàn)身。

    第二個是通過這場祭祀讓外人以為人蛟依舊還活著，留下這個鉤子，把這一局后面真正的布局人給釣出來。他們花了這么大代價造出人蛟，哪舍得就這么扔掉？知道人蛟還活著，就會再來找他，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順著這條線，把幕后主使者一網(wǎng)打盡！

    第三個是制造你死亡的假象，讓你可以隱入暗中行動，做一個暗子，起到奇兵的作用，方便私底下行事調(diào)查。”

    高少靜皺眉道：“殺了人蛟，這一局就算破了，還弄那么多麻煩事干什么？”

    “不把幕后黑手解決，就屬于只治標(biāo)不治本，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看到高少靜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那一抹不以為然，我便把原本準(zhǔn)備的斬草除根斷禍患才是真正的仁義大事這些適合正道大脈年輕弟子的雞血臺詞給扔掉，轉(zhuǎn)換話頭方向。

    “其實啊，這人蛟的事情鬧不鬧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可周成被害這事背后太過復(fù)雜，光靠我自己想查清楚報仇，那是千難萬難，所以我需要借助高天觀陸師姐的力量。

    想要借助人家的力量，就得先搞好關(guān)系。高天觀專殺外道術(shù)士，陸師姐又嫉惡如仇，所以我才想著搞個追蹤抄蔓斬草除根，投其所好，討她歡心。

    現(xiàn)在黃元君不再露面見外面，高天觀就是陸師姐一個說了算，不把她哄好了，還談什么借助高天觀的力量？沒有這事，我哪來的臉面找陸師姐談放你們老君觀一馬的要求？

    高真人，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這個態(tài)度不是說拉下臉皮來說聽的話就行。小陸元君道心通明，洞鑒如神，能是一兩句軟乎話就可以打動的？

    你按她的要求做事，那是贖你們老君觀先前的罪過，在她這里不會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有投其所好，才行啊。”

    高少靜看著我，一臉愕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向我躬身行禮，道：“惠道兄，多謝指教，還請你再多教教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我扶住他的胳膊，說：“用不著這么大禮，我這人向來有話直說，從來不藏著掖著，她讓你是破九九九虛子煉真龍這個局，你破了，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黄评暇^就跟給這一局陪葬。

    可你要是不滿足于臨時破這一局，而是愿意順藤摸瓜，把幕后黑手找出來，斬草除根，徹底解決金城的這個大隱患，在陸師姐那里就會留下個大大的好印象，肯定會覺得你是個真正靠得住的正道大脈弟子，而不是像來少清那樣為了成仙不顧一切的害群之馬。

    她之前跟我提過來少清之事，言談間極是不滿意，認(rèn)為這是老君觀整體思想存在問題，所以才會教出這么個偏執(zhí)的弟子，完全不是正經(jīng)正道大脈的樣子，所以她才會安排封了老君觀。

    現(xiàn)在你就是老君觀的代表，你在她這里什么印象，就等于是老君觀在她這里是什么印象，老君觀能不能真的翻身，就看你的表現(xiàn)啦。

    陸師姐這么年輕，就代表黃元君出來主持高天觀的事務(wù)，她能沒有壓力嗎？之前我跟周成通信，聽他的意思，陸師姐現(xiàn)在主要憂心兩個事情。

    一個是因為黃元君的關(guān)系，高天觀在江湖上久不露面，威勢大不如從前，別人很容易會因為她年紀(jì)小而更加輕視高天觀，所以她遇到冒犯，無論有心還是無意，都會堅決徹底反擊。所以來少清是屬于撞到她這心病上，連帶著老君觀被殺雞儆猴。

    另一個就是投資大會眼看就要開幕了，她怕拿不下掌盤位置，把觀里好不容易湊出來的錢打了水漂，對不起黃元君。不過據(jù)我所知，有些門派，像松慈觀這樣的，已經(jīng)把投資大會的事情連自家的錢一起委托給了高天觀。”

    高少靜便道：“我明白了。我們老君觀也集了些錢，不是很多，知道拿不下掌盤，原本是打算去湊個熱鬧，既然高天觀愿意出面給大家作主，那我們老君觀這部分錢也可以全權(quán)委托給高天觀運作經(jīng)營。這樣既能幫小陸元君解決問題，還可以挽回我們老君觀的局面。”

    我笑道：“你當(dāng)陸師姐什么人吶，給錢她就會要？松慈觀能搭上高天觀，那是因為靜心道長是上面醫(yī)療專家組的專家成員，跟黃元君有些舊日交情，陸師姐才接了這錢。可你們老君觀哪來那么大的臉面能把錢送給她？所以，你的根底還是在投資大會前解決九九虛子煉真龍這一局，這樣才有資格給陸師姐送錢啊。”

    高少靜再次朝我深深拜服，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還請惠道兄在斬除這一局幕后黑手時帶上我，我雖然沒什么太大本事，但沖鋒陷陣沒有問題。這提攜的恩情，我老君觀絕不會忘記。”

    我嘆氣說：“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們老君觀再怎么說也是正道大脈，只要把投其所好做對了，自然就能做到陸師姐心里去，我一個外道術(shù)士，再怎么投其所好，身份擺在那里，也是要受到猜忌，可能要十倍努力，才能換來你做這一件事情的成果。同人不同命啊。”

    高少靜遲疑道：“惠道兄，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我說：“我們兩個現(xiàn)在屬于同病相憐，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什么話不能說的？盡管講就是了？我這人啊，最喜歡有話當(dāng)面直說，特?zé)┩掏掏峦拢惺虏煌纯熘v。”

    高少靜便道：“既然你也知道小陸元君忌諱你這個外道術(shù)士的身份，在江上的時候何必造那么大的殺孽，小陸元君知道會不高興吧。”

    我搖頭說：“這就是你沒弄明白了。苗正平這幫水耗子，會被南邊的大走私商人選中做過橋承受，就是因為他們可以在大江上暢通無阻，不會被水鬼、水怪和人蛟騷擾！

    他們這個本事是怎么來的？不是他們自己的能耐，而是靠著魏解張美娟幾十年如一日的造畜祭江神換來的。

    難道他們會不知道那祭口其實是活人，只不過是造成畜牲的樣子？

    可他們還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人牲祭祀的成果，借這便利人人發(fā)財。

    他們，其實都是魏解張美娟搞人牲祭祀的支持者和幫兇，無論死多少，陸師姐只會叫好，絕不會說做得不對。

    不過我這么做，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震懾水龍王苗正平，威逼他給我做事。我想給周成報仇討公道得先在金城有跟腳才行。

    苗正平黑白通吃，連天接地，他頭上的南面大掮客又跟周成有舊，正適合拿來給我做辦事跟腳。將來解決幕后黑手的時候，也需要他們這股強(qiáng)大的水上力量幫襯。”

    高少靜這回真心誠意地嘆服道：“惠道兄思慮周密，步步為營，佩服，佩服，我遠(yuǎn)遠(yuǎn)不如你啊。接下來要做什么，請惠道兄多多指教。”

    我說：“指教不敢當(dāng)，大家一起努力，把這麻煩事解決了就好。人蛟已經(jīng)死了，得先偽裝一只出來。玄武湖蛇山上有類似體型的大蛇，就辛苦高真人跑一趟，捉一條回來，我用裁人作妖的法子，把人頭和蛇身縫在一起，做個假人蛟，再把傀儡術(shù)里提線木偶的本事教給你。到時候你可以躲在一旁暗處用傀儡術(shù)操縱這假的人蛟，來騙取幕后黑手的信任。”

    高少靜二話不說，當(dāng)即起身就直奔蛇山。

    我把他送出小院，這才轉(zhuǎn)回到陸塵音屋里。

    陸塵音拿眼睛瞪我，“你嘴里的話有沒有一句可信的？”

    我攤手說：“師姐，我說的都是大實話，沒有一點虛假，完全可信。”

    陸塵音道：“真要信你，非得讓你給帶溝里去，賣了還得親自給你點錢。以后不準(zhǔn)用這種方式跟我說話。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把迷魂控識、英耀引導(dǎo)這些能耐用到我身上，我肯定要跟你翻臉。”

    我說：“之前我就說過，我不會跟你斗法，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陸塵音說：“因為我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行了，別說這些，你都這么布置了，打算什么時候正式回來露面。”

    我說：“明天就回來。這句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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