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琴師仁卿,年方十九,是瀟湘水云閣無數的公子之一,生著一副最頂尖的相貌,在一眾帥哥中都特別出挑,又琴簫雙絕,很是受女客青睞,但他本人性格過于剛硬,不喜歡曲意逢迎,所以閣里的男花魁并不是他,花魁都是八面玲瓏的,懂說話的藝術,能把客人哄得妥妥帖帖、一擲千金。 瀟湘水云閣的琴師、歌者、伶人舞者,大部分都是因為家貧被賣進來的,但仁卿不是,他就在瀟湘水云閣出生,母親也是個琴師。他娘年輕的時候也是風華絕代,伺候過不少達官貴人,奈何被搞大了肚子,她又不肯打胎,閉口不提孩子父親是誰,咬牙把兒子生了下來。 生下仁卿之后,其母地位一落千丈,以前能伺候勛貴高官,現在只配做低等妓女,一天被迫接客十幾人,甚至去伺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變態老頭。所以,仁卿五歲的時候,他娘得花柳病死了,他一個小豆丁兒也沒錢安葬她,只能用破席子裹卷尸體,扔進義冢里。義冢還有個名字,叫萬人坑。 仁卿是妓女之子,就是在一眾被賣到瀟湘水云閣的五至十歲貧苦孩子里,也是被瞧不起的存在。沒有哪個前輩公子、哪個當紅琴師伶人,愿意收他為學徒,傳授一丁半點琴藝、歌舞。直到,一個叫音希的琴師出現,她像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地關懷照料他,并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 音希很奇怪,明明琴藝比瀟湘水云閣的男女花魁都要高,但閣主卻從不允許她接待達官貴人,反而讓她做低等妓女,甚至經常把她弄到地下室里毆打拷問。 十幾年的折磨,音希師父終于還是倒下了,得了跟娘親一模一樣的病,命不久矣。 仁卿背著音希師父,跑遍了云都大大小小幾乎所有的醫館,但那些自詡清高的大夫,無一例外不肯治療“臟病”,甚至讓藥仆毆打他們師徒。仁卿也曾走投無路,去一些深巷子里去找神婆求所謂的偏方,但花了冤枉銀子,音師父的病情反而愈發重了。 此時此刻,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天璇街上,看著往來的人群,感受到背上音師父的呼吸越來越孱弱,冷風灌入心口,他是如此無助,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濃烈的恨意——恨這個世界,恨這些有錢人,恨這些主宰云煌的高官皇族,恨自己是個廢物無法改變任何事! “冷……” 背上的女子,瑟瑟發抖,體溫越來越低。 仁卿鼻頭被冷風吹得發紅,他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到斜前方有一家“織錦樓”,是家賣成衣的鋪子,生意火爆,排隊等著購買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 “這棉襪質量真好,才五個銅錢。” “可不,比有錢人穿的千重襪還要保暖!我是在大染坊做棉布染工的,這保暖衣僅僅是原材料都不止五十個銅錢了!哎,老板慕姑娘真是個大好人,我都怕她這么賣襪子賣保暖衣會虧得傾家蕩產!” 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著,手里拿著一套保暖衣、加絨棉襪,高高興興地從琴師仁卿的身邊走過。 仁卿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便宜保暖的衣服襪子?給音師父買一套!她就不會冷了! 他排到了隊伍的最末端,一臉焦色地等待著。周圍的平民一見他身上穿的是瀟湘水云閣的服飾,下意識地就避開一步,眼底難掩厭惡之色。這年頭,就算是種地的農民、貧苦的織工,都看不起賣藝、賣色的伶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