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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當地人管鄒聯經叫大師傅，他是復印行當的祖師爺，常年在外闖蕩，身家不菲。”

    “鄒姓在當地是大姓，大師傅賺了錢，帶了一批徒弟出來，本鄉本土的人，大多同氣連枝，這門手藝是從他手里發揚光大的，洋溪人大多是跟著大師傅發的家。”

    陳喬山問道：“那你知道大師傅如今在哪嗎？”

    胖老板想了想，不是很確定地道：“他是大老板，身家千萬，現在難得見到了，聽前兩年在鄂省的棗陽，這都好幾年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

    陳喬山雖然早有這個準備，不過多少還是有點失望。

    鄒聯經六七十年代出外闖蕩，按時間推算，如今已然到了知命的年紀，不大可能窩在鄉里養老，看來只能把目標放在易氏兄弟身。

    “唉，現在這行當也不吃香了。”沒來由的，胖老板感嘆了一句。

    陳喬山有些怪，“怎么，我看新化人開的復印店挺多的啊。”

    “你是不知道內情。”胖老板一副內行人的模樣，“當初一臺機器大幾十萬，別家打字復印收七毛，我們新化人敢收七分，你知道為什么這么便宜嗎？”

    陳喬山忍不住笑了，“你們的成本低啊。”

    胖老板也笑了，“是這個理兒，新化人只用二手機器，開店的成本降了下來，從設備到耗材到紙張，這個行業的各個部分，我們都有自己人，產供銷一條龍，外人誰得過。”

    “還有，我們新化人開的復印店，店主大多數都會修理復印機，外地人沒法，洋溪鎮的孩，打拿二手復印機當玩具，拆了修，修了拆。”

    “機器出毛病，請人修一次幾百千塊，新化人自己捎帶手給捯飭了，我們這很多人連初都沒畢業，跑去外地開復印店，先聯系老鄉買臺二手復印機，開家店用兩年，修修補補再原價賣給外地人，這樣的事太常見了。”

    陳喬山知道，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僥幸的，一條產業鏈養活一方新化人，外面看著光鮮，內里的心酸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胖老板顯然意猶未盡，又繼續道：“我以前也干過這行當，那是79年吧，當時我才17，洋溪帶出來一大幫跑江湖的，為了便于管l縣里搞了個打字機修配廠，大師傅是廠長。”

    “白了，這是個掛靠的單位，給你開介紹信，統一用縣里的發票，我是那時候學會的這門手藝。”

    “我當初拜師花了三百塊，那時候是筆巨款，掏光了家底不，還扯了一屁股債，別稀，這是大師傅立的規矩，哪怕是他叔伯兄弟，都得交錢。”

    “真的假啊，他在外邊沒少掙吧？”陳喬山問道。

    “那可不。”胖老板頗為得意，“大師傅當初掙了錢，全縣第一個建起洋樓，把一幫子人眼氣的，他跟人解釋是修機器掙的，沒一個相信的，都他在外面搞投機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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