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此刻的他，仿佛不是天下至尊，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二郎啊，你太讓爹失望了。”

    ……

    夜已經(jīng)極深了。

    初夏的夜晚，恬靜，清寂，晦朔，天邊殘月如鉤，月兒淡青色的月光，伴隨著昏昏沉沉的夜色，傾瀉而下，倒映在皇宮御苑的金明池上，又經(jīng)夏風(fēng)一吹，池面上泛起了魚鱗似的水波；不多時，銀輝散盡，只留下一池碧水。

    長夜漫漫。

    崇德宮，燈火闌珊。

    此時，夜已經(jīng)極深了，可這座皇后寢宮里幽微的燈火，依然將宮外的一草一木照耀得清清楚楚。

    崇德宮西閣，小佛堂內(nèi)，皇后獨孤元姬，手捻佛珠，跪坐于蒲團(tuán)之上，輕輕微閉雙眼，正在虔誠地默誦《楞伽經(jīng)》；只見，這位時年四十三歲，出身北地鮮卑世家，為當(dāng)今天子誕育了齊王、平陽公主、任城王三位皇兒的大周國母，身穿一身大紅胡服，妝容樸素淡雅，雖未見驚艷，卻也是淡掃蛾眉，看上去充滿了鮮卑女人的野性與活力，頗具一國之母的風(fēng)范。

    因是鮮卑女人的緣由，又因為自己北地豪族的家世，皇后雖已年過不惑，卻保養(yǎng)得甚好，云鬢未添華發(fā)，一雙手滑膩修韌，皮膚依然略顯光澤，雍容華貴的氣度，勝過宮里的庸脂俗粉，直似一枝清傲的寒梅，逆風(fēng)雪而綻放。

    佛堂空間不大，位于西閣偏殿，與皇后居住的寢殿離得很近，中間隔著紗簾；深夜的崇德宮，無數(shù)侍女站在簾外，無人上前，時不時打量著正在簾后禮佛的獨孤皇后，透過薄薄的紗簾，她們隱隱約約看見，半老徐娘的皇后殿下，寂寞地跪坐在蒲團(tuán)上，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

    沒有人敢上前打擾皇后，即便容顏已老，即便韶華不再，可是她們的皇后娘娘，依舊在努力保持著她身為大周皇后優(yōu)雅的儀態(tài)，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疲倦與老態(tài)。

    無疑，此刻的獨孤元姬，是無比孤獨的，她的身邊空無一人，除了佛龕中供奉著那尊文殊菩薩像，便只有身側(cè)書案上那些陪伴了自己快二十年之久的詩選、古籍與佛經(jīng)了……

    “圣人，圣人……”

    這時，一名崇德宮的貼身侍女，微微屈膝，隔著紗簾輕聲稟告；因為皇后有一個習(xí)慣，自己在禮佛之時，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否則不許打擾她，所以，她也不能確定皇后是否已經(jīng)禮佛完畢。

    “圣人，圣人……”這一次，侍女提高了些許聲調(diào)。

    “什么事？”

    獨孤元姬緩緩睜開眼，面色灰暗，聲音清冷；她放下手里的佛珠，姿勢已然有些僵硬了，就像上京永安寺里的如來佛像一樣，竟自己凝固在了蒲團(tuán)上。

    “圣人，甘露殿那邊派人傳話，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這么晚了，陛下還沒歇息嗎？”獨孤元姬平靜問道。

    “沒有。”

    “說是何事了嗎？”

    “奴婢聽說，好像是為了任城王的事。”來通報的侍女，偷偷看了皇后一眼，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她也清楚，皇后和陛下一樣，在三個孩子里，最喜歡任城王殿下，她很想看看獨孤皇后的反應(yīng)。

    果然，當(dāng)聽到“任城王”這三個字時，獨孤元姬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來，那張已然不見昔日傾世容顏的臉上，浮現(xiàn)出身為母親的擔(dān)憂與不安。

    “二郎！二郎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只是聽說陛下有些不悅，您看這……”侍女怯生生地說。

    此言一出，獨孤元姬的神情，出現(xiàn)了間歇的恍惚，眼神木然；但是，作為母儀天下的大周國母，這位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鮮卑女人真性情的皇后殿下，很快恢復(fù)了后宮之主該有的鎮(zhèn)定，淡淡地說道。

    “好，吾現(xiàn)在就去。”

    ……

    深宮，深夜，萬物無聲。

    唯有四方孤城，寂寂冷清。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