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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半球的夜幕方起,西半球的晨曦已露。

    謝紀(jì)鋒又一次醒來時,屈指算來已被囚禁了三日,是一個地下室,只有在黃昏的時候才能看到一絲陽光,三天里,不止一次被虐,那些黑鬼的拳頭,像鐵錘一樣硬,一拳能搗得你半天喘不上氣來;那些白鬼的胳膊,像騾子腿一樣粗,勒著你,根本別想呼吸,他不止一次昏厥、醒來;再昏厥,再醒來,當(dāng)一具軀殼僅剩下的本能之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托管的基金、藏匿的貴金屬交易、隱匿的存款,一樣一樣被拿走了,為的就是茍延殘喘。特別的環(huán)境里,暴力是最有效的法則。

    醒來時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拼了命去換來的東西,最終還拿這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換回一條命來,就換回來,還有機會回到曾經(jīng)的生活中嗎？

    肯定不可能,他閉目思忖著,想起了在香河縣那愜意的日子,想起了在京城那躊躕的歲月,想起了腰纏萬貫,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時光,這轉(zhuǎn)瞬凄涼的變化,反差之大,讓人情何以堪？

    咚……地下室門開了,那個會說幾句蹩腳中文的黑鬼進(jìn)來,拎小雞一樣提著他,出了地下室,他剛拖拉一下子,就重重挨了一腳加一句eck,直被拖到地面之上,那黑鬼告訴他,本著國際人道主義的精神,請你吃一頓早餐,精神點,別特么像被白鬼菊花一樣。

    連推帶搡,從地面上的雜物室直往居住的房間里趕,謝紀(jì)鋒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是一幢獨幢的鄉(xiāng)村別墅,萬惡的資本主義太特么自由化了,槍支泛濫到難以容忍的地步,那黑鬼腰里就別了兩把,拿槍頂著說話幾乎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進(jìn)入別墅內(nèi)層,卻讓怔了下,臨窗的廳堂,擺著兩人位置的餐具,廚娘正在把煎雞蛋、牛奶、火腿往餐桌上擺,對于進(jìn)來的兩位視而不見,匆匆而去。

    黑鬼推著他,坐到了一側(cè),謝紀(jì)鋒努力地抿抿嘴、喉結(jié)動動,三天沒吃什么東西,現(xiàn)在一餐飯幾乎都要成最大的奢望了,黑鬼調(diào)戲著他,用英文告訴他：“我們老板想和你玩?zhèn)€猜謎游戲,加點賭注,想不想玩？”

    “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沒什么可玩的了。”謝紀(jì)鋒用英文回道。

    “不不不……賭注就是你的腦袋,還能玩一回。”黑鬼嗤笑道。

    “好啊,隨便”謝紀(jì)鋒無所謂地道,慘到這種程度,他反而坦然了,叉子叉著火腿片,大嚼著,配著牛奶,咕咚一口,比什么都美味似的讓他舒服到呻吟。

    黑鬼卻在他身側(cè)說著：“我們老板讓你猜他是誰,猜對了,就有和他共進(jìn)早餐的機會;猜錯了,那就對不起了,這就是你最后的早餐了。”

    謝紀(jì)鋒嚼著嘴巴停了下,然后又繼續(xù)嚼著,半天才慢條斯理地看向黑鬼道著：“俞世誠”

    黑鬼眼神一愕,像嚇了一跳,謝紀(jì)鋒笑了,繼續(xù)狼吞虎咽地吃著,連對方的那一份也沒放過。

    這時候,響起了一陣掌聲,有位男子從樓梯上扶弦而下,笑吟吟地看著謝紀(jì)鋒,屏退了黑人,又喚著廚娘加上一份早餐,他坐到了謝紀(jì)鋒的對面,看了好一會兒,才好笑地問著：“謝總,背后被人陰一把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受？”

    “還行。”謝紀(jì)鋒不置可否。

    “你……怎么可能猜到是我？呵呵,我們沒有見過面吧？”俞世誠笑著問,英俊的臉龐,滿是好奇的表情,這個老商諜不管怎么說,還是有兩下子的。

    “境內(nèi)那些人,手伸不到這兒,何況他們對我怨恨還不至于趕盡殺絕;做空機構(gòu)的要找到我,一般是連錢帶腦袋早拿走了,既然都不是,那就應(yīng)該是和我一起亡命天涯的那位了。”謝紀(jì)鋒道,他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嗝,看著俞世誠,原B1號的主人,相隔兩年多后再見,并不覺得對方有些許的頹廢,在這個異國他鄉(xiāng),看得出他生活得很愜意。

    “名不虛傳,藏得也確實夠深啊,為了找你,我可跑不了不少地方,法國、意大利、澳洲,沒想到都晚你一步,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嗎？”俞世誠笑著道。

    “原聞其詳。”謝紀(jì)鋒道。

    “很簡單啊,錢上啊,你手里囤了兩個億,不管怎么藏都有跡可尋,正好我手下也有一位資金追蹤的高手,恰巧又查到了你在美國投資移民呵呵,你不該在別人熟悉的領(lǐng)域玩花樣啊,恰巧我又在這里生活過幾年,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俞世誠道。

    “所以,你贏了。”謝紀(jì)鋒無所謂地道,盡管心痛到指的程度。

    這么蛋定讓俞世誠郁悶了,一點成就感也沒啊,他好奇問著：“你一點不擔(dān)心我怎么對付你？”

    “即便我擔(dān)心,你還是會一樣對付我。”謝紀(jì)鋒道。

    “也是……其實很簡單,你投資移民用的是假身份,只要知會移民局一句,你就得和那些貪官一樣,被老美拿走不動產(chǎn),攆上遣返的航班,等回到京城,你的新仇舊怨,會很喜聞樂見的看著你成這個樣子……哦,順便告訴你一句,你的公司好像被人給奪了,人家連名字都沒改……香河縣和京城的兩處住處呢,也被人通過法院強行查封了。”俞世誠笑著道。

    謝紀(jì)鋒同樣道著：“一樣的,你名下的財產(chǎn)也被拿走了,我聽說,你的安保公司也易主了,而且,您還上了紅色通緝令？我想……你留在這里,是政治避難吧？”

    “對,我有個商務(wù)部官員的身份啊,還出任過駐外大使館工作,這個身份可以⊥我光明正大地拿到綠卡。”俞世誠道。

    “你那是賣國。”謝紀(jì)鋒評價道。

    “呵呵……是嗎？那你好像比我更可憐,還有國可賣嗎？”俞世誠反問著。

    謝紀(jì)鋒眼神滯了下,旋即苦笑一閃而過,吃飽喝足,刀叉一扔,叮當(dāng)響時,他一抹嘴巴道著：“別繞彎子了,來個痛快的吧,我沒什么后事,躺那兒,那兒就是歸宿。”

    哈哈……俞世誠仰頭大笑道著：“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人,才顯得這么慷慨？”

    “你就殺我也一樣。”謝紀(jì)鋒無所謂地道。

    “對,人到一無所有的時候啊,勇氣就有了……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準(zhǔn)備派人回京城辦點事,名額還差一個,你好像挺合適。”俞世誠道。

    “你覺得我一無所有,就可以隨意驅(qū)使了？”謝紀(jì)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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