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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笑：“寧兒昨兒怎么不回來？家里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豆腐煲，你錯過了呀。”

    他一臉假假的假裝開朗的笑，好像還有什么話囫圇到嗓子眼沒有說出來，許澄寧心里暗笑，便道：“那今天會有嗎？”

    謝允伯一愣，上下嘴唇已經(jīng)不聽使喚地碰起來：“有！什么時候都有！”

    他說完又覺得心酸。

    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又是當(dāng)官又是要嫁人的，怎么當(dāng)個安心享福的小娘子都這么難呢？

    他的臉耷拉下來，無精打采。

    許澄寧問道：“爹爹怎么啦？”

    謝允伯嘆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寬厚的手很輕很輕，隱帶幾分留戀：“沒什么，就是舍不得你，我要是能早幾年接你回家該多好。”也不至于被糟心女婿急吼吼地逼到要嫁女兒。

    許澄寧跟他一起并肩走，兩邊的花草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不是太子府那種流連醉人的馨香，而是溫軟的暖味。

    像家一樣。

    許澄寧忽然也涌現(xiàn)一股好像遺憾的感覺。

    其實直到現(xiàn)在，她對謝家依然沒有全然的歸屬，嘴上喊爹喊娘了，其實在很多微妙的瞬間，她還是習(xí)慣地把自己當(dāng)成外人。

    她感受得到他們在近乎討好地對她好，她需要什么，不管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們都一樣不差地捧到她跟前，殷勤期盼，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然而她已經(jīng)過了需要被家人照顧、對家人撒嬌依賴的年紀(jì)，成長那一關(guān)她邁過了，家人能給她的東西，也只是錦上添花。所以，她自始至終都無法對謝家人有多親厚。

    “沒事，我明白。”

    謝允伯道，他臉上有極淡的笑，又帶著一絲絲難言的澀意與悵然。

    “生孩子，養(yǎng)孩子，教養(yǎng)他一點點長大的過程，其實就是在慢慢讓孩子離開我們，讓孩子即便沒了父母，也能好好地活，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孩子長大了會不再需要我，去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在你身上，我失職了。我沒有看著你長大，沒有參與你的過去，沒有在你最需要父母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你剛回來我又要送你出門，我多少有點不甘心。”

    夕陽映著他的眉目，有一種淡淡的悵惘，不知是他的，還是許澄寧自己心里的。

    許澄寧移開眼睛，道：“那爹爹會當(dāng)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嗎？”

    “怎會！”謝允伯濃眉豎起來，“誰敢說你是潑出去的水，我打爛他的屁……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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