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正直和善良-《替天行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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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是挺好。
至少不會干擾了自己的決心。
二樓的那間書房中,燃燒著通紅火苗的壁爐發(fā)出了木炭炸裂開的嗶剝聲響,一個身影立于窗簾之后,將落地的窗簾挑起了一道縫隙,默默地看著窗外雪地中留下的海倫鮑威爾的兩行腳印。呼出來的熱氣撲到了窗戶的玻璃上,終究凝結(jié)成了一片窗花,視線因此而模糊,那身影的主人卻懶得伸出手來擦拭一下,只是幽幽地嘆了聲氣。
董彪安坐于書房的沙發(fā)上,摁滅了手中的煙頭,緊跟著也嘆息了一聲,輕聲道:“濱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曹濱放下了窗簾,坐到了董彪的對面,端起面前一杯涼透了的茶水,淺啜了一口,苦笑道:“她是個洋人!”
董彪再點了根香煙,噴了煙圈出來,凝視著緩緩上升又不斷改變著形狀的煙圈,嘆道:“洋人又如何?艾莉絲也是個洋人,你為何不反對呢?”
曹濱放下了茶杯,拿起了靠在煙灰缸上的半截雪茄,猛抽了兩口,讓雪茄再次燃起了明火。“艾莉絲只是個特例,并不是每一個洋人都像艾莉絲那樣善良。”
董彪搖了搖頭,道:“可海倫絕對是一個正直的人,正直的人,一定是一個善良的人。”
曹濱長嘆了一聲,道:“正直絕不可能和善良劃等號!”
董彪無奈道:“但你不試試,又怎么能斷定海倫她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呢?”
曹濱道:“等試出答案了,是不是已經(jīng)晚了呢?”
董彪再抽了口煙,反問道:“等真的晚了,你會不會后悔呢?”
曹濱愣住了。
董彪彈了下煙灰,接道:“二十年了,濱哥,自從大嫂走了以后,已經(jīng)有二十年的時間了,終于又有了一個能讓你動了心的女人,可你怎么能如此怯懦呢?不就是一個種族的問題嗎?洋人是看不起咱們?nèi)A人,但是,濱哥啊,咱們自己可不能看不起自己啊!”
曹濱舉起了雪茄,放在了唇邊,卻緩緩地?fù)u了下頭,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董彪繼續(xù)道:“她是帶著絕望離開的,濱哥,如果你不追上去,我敢保證,你將會永遠(yuǎn)地失去她。”
曹濱放下了雪茄,端起了茶杯,揭開了杯蓋,刮著早已沉入到了杯底的茶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無法放棄她記者的事業(yè),而我,也永遠(yuǎn)不可能真正擺脫了江湖的束縛,就像是兩條不一樣方向的直線,即便在某一刻交會,形成了一點刻骨銘心的印痕,但終究還是要各奔東西。人生漫漫,又何必為了一時的歡愉而帶來無盡的煩惱?”
董彪犟道:“那如果她愿意為了你而放棄她的事業(yè)呢?”
曹濱微微一怔,隨即苦笑反問:“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董彪回敬了一個反問:“如果真有這個可能呢?”
曹濱長嘆了一聲,道:“這一個禮拜,我做過三次相同的夢,她放棄了她的事業(yè),而我,也將安良堂交給了你,我們?nèi)チ艘粋€美麗的海島,在那兒,只有涓涓溪流和遍地的鮮花,再也聽不到槍炮之聲再也看不到刀光劍影……”曹濱微微閉上了雙眼,深吸了口氣,再緩緩?fù)鲁觯?dāng)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眼眶中竟然有了些晶瑩的淚花:“即便她能做得到,可我能做得到嗎?”
董彪沉默了。
曹濱再拿起了雪茄,默默地抽了兩口,似乎是難以平復(fù)胸中的郁悶,起身走到了窗前,打開了一扇窗葉。一股寒風(fēng)迎面撲來,吹落了窗欞上的積雪,飄落在了曹濱的臉頰上。“沒有個十年八年,安良堂能夠完全轉(zhuǎn)型嗎?能夠完全脫離江湖嗎?且不說甚遠(yuǎn),只說眼下,安良堂能得到安寧嗎?埃斯頓還有和他勾結(jié)在一起的那伙人能善罷甘休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十年前,我只認(rèn)為這句話不過就是個矯情,只要自己足夠強(qiáng)大,又怎么能身不由己呢?可是,二十年走下來,我卻不得不承認(rèn),再怎么強(qiáng)大,你也永遠(yuǎn)做不到能夠主宰這個世界,隨時隨地都會出現(xiàn)更為強(qiáng)大的敵人,你只能是如履薄冰膽戰(zhàn)心驚地走著每一步路。”
董彪忽地笑開了,道:“濱哥,說遠(yuǎn)了,這跟海倫沒多大關(guān)系。”
曹濱吐出了胸中的郁悶,關(guān)上了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淡淡一笑,道:“怎么沒關(guān)系呢?當(dāng)你真正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首先要做到的便是不能讓她跟著你而擔(dān)驚受怕,對嗎?”
董彪無法反駁,只能以點頭應(yīng)對。
曹濱接道:“所以,放棄才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董彪鎖緊了眉頭,沉思了片刻,困惑道:“濱哥,我真的佩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明明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占足了道理,可怎么說著說著,我就被你帶偏了呢?等等,讓我捋一捋思路。”
曹濱笑道:“你啊,就別再費這個心思了,是你的,永遠(yuǎn)是你的,任何人都搶不走,不是你的,你永遠(yuǎn)也得不到,即便是已經(jīng)擁有,但遲早也要失去。”
董彪抱住了腦袋,長嘆了一聲,哀道:“好吧,我承認(rèn),在講道理上你能甩我?guī)讞l街,我說不過你,我也不打算跟你說下去了,可我董彪是個認(rèn)死理的人,我認(rèn)定了海倫是最適合做我大嫂的女人,你不去把她給追回來,那我替你去,你生氣也罷,不生氣也罷,反正就這么著了,大不了你打我的板子就是了!”話未說完,那董彪已然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曹濱依舊安坐,只是沉聲喝道:“你敢!?”
那董彪像是被點了穴一樣,楞在了門口。
曹濱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沉聲道:“你給我回來坐這兒!”
董彪咬著牙,呼呲呼呲喘了幾口粗氣,卻還是乖乖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你那不叫行好,那叫添亂!”曹濱摁滅了雪茄,起身換了杯熱茶回來,道:“你當(dāng)我真的舍得放手嗎?阿彪,我是不敢啊!我生怕再重復(fù)了二十年前的那場悲劇,我不能再有軟肋被對手抓在手中,我為什么要送走羅獵?你當(dāng)他真有收拾殘局的能力?我們兄弟二人,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過來,早已經(jīng)將生死看淡了,可羅獵還年輕,他經(jīng)歷的太少,我不忍心看到他有個三長兩短,這是我唯一的軟肋,現(xiàn)在我將他騙走了,消除了這唯一的軟肋,難道你非得給我再添上一條軟肋不成?”
董彪愣愣地看著曹濱,敲了敲腦門,道:“那你早說嘛!”
曹濱哼了聲,道:“我為什么要早說?”
董彪忽地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這肯定是你剛剛想出來的理由,對不?”
曹濱跟著笑開了,道:“你別管是我什么時候想出來的,我就問你,這個理由充分不充分?”
董彪收起了笑容,點了點頭,道:“其實,這理由并不充分,只是勉強(qiáng)可以接受。”
一場大雪讓埃斯頓、斯坦德和庫柏三人的焦慮心情緩和了不少。
環(huán)境固然能夠影響人的心情,但更重要的因素則是在下雪前的那天晚上,斯坦德終于等到了新聯(lián)系上的買家的積極回音。
和他們?nèi)说念A(yù)想并不一樣,在聯(lián)系買家的過程中,斯坦德差點沒愁出一個精神崩潰出來。十五年前,在美利堅合眾國販賣鴉片尚且不屬于違法行為,那個時候,只要說你手中有貨,那么買主便會紛沓而至。斯坦德當(dāng)時僅是個尉官,且無貨源,但那個時候的海軍少不了的要為這些個鴉片商干點私活,因而斯坦德也就有了機(jī)會結(jié)交了許多買家。
可是,該死的參眾兩院居然立下了法律,在全國范圍內(nèi)禁止公民吸食鴉片,更不用說販賣鴉片了。美西戰(zhàn)爭后,禁煙運動再一步升格,聯(lián)邦政府成立了聯(lián)邦緝毒署,重拳出擊,將矛頭對準(zhǔn)了全國范圍內(nèi)的鴉片商。一時間,風(fēng)聲鶴唳,所有的鴉片商均轉(zhuǎn)為了地下交易的模式。
當(dāng)初跟斯坦德有過合作的那些個鴉片商,除了李西瀘坦莉雅這一伙之外,其他人對斯坦德拋出來的橄欖枝多數(shù)都采取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態(tài)度。因為這些個人都知道斯坦德是名軍人,跟金山警察局的埃斯頓還有著極為緊密的關(guān)系,天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誰也不愿意為了眼前的利益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了進(jìn)去。
連著一個禮拜的時間,斯坦德聯(lián)系了近十個買家,要么是石沉大海連聲響都聽不到,要么便是遭到婉拒,對方會謊稱自己早已經(jīng)脫離了這個行當(dāng)。
就在斯坦德一籌莫展之際,紐約的一個買家終于傳遞來了積極的回音。對方表示出了對斯坦德的信任,愿意以每盎司十五美分的價格一口吃下這批貨,但必須答應(yīng)他們一個附加條件。對方同時還表態(tài)說,附加條件只能是當(dāng)面交流,如果斯坦德這邊愿意談判的話,對方會立刻派代表前往金山。
比起李西瀘出的一盎司十四美分的最高價,這家買主直接開出了一盎司十五美分的收購價來,也就是說,這批貨可以多賺了七萬美元,這絕對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對方提出附加條件也是完全可以理解,于是,斯坦德當(dāng)即便答應(yīng)了對方見面詳談的要求。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晨尚未停歇,斯坦德顧不上雪厚路滑,開著車先去了警察局接上了埃斯頓,隨即便趕去了庫柏的軍營。還是在那間包房中,斯坦德向埃斯頓和庫柏二人通告了昨晚上跟紐約那位買家的溝通情況。
“那人叫鮑爾默,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名上尉的時候就跟他有過合作,不過,我們之間算不上有多熟悉。這一次我對他原本沒抱有多大的指望,但沒想到,他卻給我傳遞來了最為明確的意向。”斯坦德做了總結(jié),臉上神情盡顯了得意之色。
庫柏道:“能找到買家確實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既然我們有希望將這批貨成功脫手,那么,我仍舊建議要放過湯姆和杰克二人,我們要的是美元,他們的性命對我們來說,一文不值。”
埃斯頓道:“如果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地賣掉那批貨,拿到我們應(yīng)得的貨款,我當(dāng)然支持你的建議。湯姆和杰克二人很不簡單,他們有著狼的嗅覺獅的力量,想除掉他們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問題是,如果我們不能知難而上除掉他們的話,我們就無法做得到將那批貨平安運出金山,送到指定的交貨地點。”
庫柏笑了下,道:“我有辦法!我已經(jīng)買通了我的軍需官,需要交貨的時候,他可以簽字派出車隊,將貨從斯坦德的軍港中提出來,并運送到該死的交貨地點。那個湯姆,還有杰克,如果他們知趣點的話,便會睜只眼閉只眼放我們一碼,要是他們兩個仍舊是糾纏不休的話,那么我,完全可以以干擾軍事行動的罪名將他們就地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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