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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云鶴去了衙署，見差役們收拾舊物，問了才知道是漆雕微的東西，因死人犯忌，她不得不提前離開衙署，卻始終覺得漆雕微一事太過離奇，忽聞到羊肉香氣，轉(zhuǎn)頭看見街邊賣羊肉餅的小攤，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曲勝說驛館老廄監(jiān)是鄞郡老人，知道的故事頗多，便花了幾個(gè)銅板，買了幾個(gè)羊肉餅，又打了壺酒，回到驛館，往馬棚去尋老廄監(jiān)。

    廄監(jiān)姓馬，名實(shí)在記不起，周圍的人都叫他五叔，夏云鶴也隨了眾人，喚他一聲“馬五叔”。

    馬五叔正在馬棚墻邊刮硝，聽見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新任的通判，隨后別過臉，不愿意搭理。

    夏云鶴也不急，拎著酒與餅，笑瞇瞇道，“剛在街上買多了吃食，我一個(gè)人是吃不下的，聽說老廄監(jiān)喜歡吃羊肉餅，所以來找您老替我分憂。”

    馬五叔直起身，停了刮削，將手上盛滿墻硝的薄板放到一邊，找了罐子裝好，洗了手過來找她，問道，“通判大人有何指教啊？”

    “想問問您老對于漆雕微的事。”

    夏云鶴說完，馬五叔一拍腦袋，“你這個(gè)后生跟一個(gè)看馬的打聽前通判怎么死的？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這吃食你拿回去，我沒這福氣。”

    他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夏云鶴急忙上前攔住他，“聽老丈的話，想必知道些內(nèi)情，在下有心查清此事，還請老廄監(jiān)不吝賜教。”

    馬五叔道：“你是新通判，通判管什么你清楚嗎？”

    夏云鶴見他松了戒備，喜道，“自然清楚，監(jiān)察州府長官，管糧運(yùn)水利，專任錢糧之責(zé)。”

    馬五叔嘆口氣，向她招招手，二人出了馬棚，去了郊外賓水邊，夏云鶴將吃食奉上，馬五叔坐下，拍拍旁邊空地，示意她也坐下。

    老廄監(jiān)接了酒與餅，咬了一口，緩緩說道，“漆雕大人是三年前來鄞郡的，剛來的時(shí)候，與其他人都不一樣，發(fā)了大河，收成不好，給百姓減租減稅，平日清貧，衣裳四季打著補(bǔ)丁，遇上案子，也是鐵口直斷，從不避那些豪紳。后來，不知怎么像換了個(gè)人，一次，他倒在街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人們都當(dāng)他是犯了羊角風(fēng)，這事過后，他越發(fā)古怪起來，性子變得暴躁，一次當(dāng)街毆打自己夫人，幸虧被人拉開，就見他兩眼暴突，像要吃人似的，大伙都說那是鬼竄上了身，商量著要請虞先生做法事，再后來，聽說漆雕大人私自倒賣了城外倉城的糧食，害怕來人問罪，逃到關(guān)外去了。”

    馬五叔一口氣說完，就著餅飲了幾口酒，長吁口氣。

    夏云鶴問，“虞先生是什么人？那場法事做了嗎？”

    馬五叔道：“虞先生早先年跟著張先生學(xué)醫(yī)，后來自學(xué)了些陰陽風(fēng)水，除邪辟鬼的法門，是個(gè)走藝人，做法事的風(fēng)聲出來后，正巧出了一個(gè)靠著符水行騙的騙子，被下了大獄，沒幾天處決了，這虞先生膽小，一聽這個(gè)后，不知道啥時(shí)候離開了鄞郡，好長時(shí)間沒見著了。”

    夏云鶴道：“張先生……是不是張素大夫？”

    馬五叔吃完最后一口羊肉餅，隨手往褂子上擦了擦手，用酒潤了潤喉嚨，笑著道，“是，夏大人認(rèn)識？”

    夏云鶴搖搖頭，說道，“聽說過。”

    ……

    謝過馬五叔，夏云鶴回到住處，兀自思索，漆雕微到底是個(gè)什么樣的人？那天夜晚，如果沒有謝翼在外等她，米太守真的會派出刀斧手殺她嗎？鄞郡到底有什么秘密？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臻娘與三娘說說笑笑走了進(jìn)來。

    三娘一臉喜氣，一見到她，抓著她手臂嚷嚷道，“城東的宅子可比京中的宅子大多了，家伙什體面，后院一大片園子，看著又闊氣又排場。”

    臻娘道：“就是租金貴些，要百十兩銀子，咬咬牙也是可以拿出來的，賣主說要過房契，我說回來等公子商定。要不要給老夫人去信，再支給我們些銀子。”

    夏云鶴笑著道：“再看看吧，夏家不比以前，那么大一筆銀子，夠支撐我們好段日子開銷。”

    “誰說不是呢，”，三娘也笑起來，“我也覺得貴些，臻姐姐和我出來往互市逛了會子，碰上一個(gè)牙郎，聽我們說房子，那人湊上來與我們搭話。說城南有戶賣豆腐為生的人家發(fā)了財(cái)，半年前搬走了，房子空下來，可便宜出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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