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灰頭土臉的鐘離炎,正和范無術一起高速飛來。 鐘離炎身上的武服顯然是新換上的,品質也是肉眼可見的不怎么樣,在不時躍出的雷光之下,有一種隨時要解體的感覺。 或許用灰頭土臉來形容鐘離炎也不太合適,因為他的臉明顯專門清潔過,沒有什么污痕。 但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不停地冒電。 方才那恐怖的雷電傷害……他大概是半點都沒避開。 而他旁邊的范無術則是瀟灑得多,衣飾平整,尚還輕搖折扇,只在鬢角有些冰霜未化。 在屈舜華看到他們的瞬間,他們也注意到了殘破的機關迦樓羅,和其上的兩人。 本來懾于夔牛之威,已經認清現實、準備離開的鐘離炎,立時握緊了雙手重劍:“舜華妹子,把《惜往日》留下,哥哥我饒你一回。否則,這便要離場了!” 屈舜華手中的九章玉璧,上面鐫刻的詩賦,正是《惜往日》。 沒有九章玉璧,在山海境里獲得的任何東西都帶不走。此時丟失九章玉璧,就失去了在山海境里獲得收益的可能。 但鐘離炎如果不下殺手,那她就還有去掠奪他人玉璧的可能。 如果此刻被殺死,則是直接離場,損失三成神魂本源,且一無所獲。 按照鐘離炎的邏輯,他的確是“饒了一回。” 然而屈舜華顯然并不同意。 “癩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氣!”屈舜華不僅不避讓,反而直接躍離機關迦樓羅,華裳帶風,主動沖向鐘離炎:“我先斬了你,再取你的《涉江》!” 月禪師一言不發地綴在她身后。 這邊范無術也立即掐訣,為鐘離炎掠陣。 鐘離炎身上雷光未消的狀態瞞不過人,他也沒想瞞。 對于對手來說,此刻的確是最好的機會,他的確被削弱了許多,非是完滿狀態,需要不停地驅逐體內雷電。 他承認屈舜華時機把握得很堅決,且很有勇氣。 但他武道二十重,和內府境之間的修為差距,卻不是這些東西可以抹平的。 恐怖的力量在體內鼓蕩,如火山驟然噴發,立時將那些入侵的電光壓制住,留存在肌肉的邊角,等待戰后再處理。 血液奔流如江河,咆哮激蕩。一塊塊肌肉彼此碰撞,如山石轟隆。這一刻鐘離炎徹底放開了自己,磅礴的血氣撞出天靈,直沖云霄! “那就不要怪我辣手——” 嘩啦啦! 就在正前方,一條角長鱗厚、腹生四爪的水龍直接沖出海面,張牙舞爪,殺機凜冽地向他撲來。 海水亦是驟然變得狂暴,轟隆隆怒響,一道道水峰拔起,迅速圍攏四周。 “姜大哥,斬死他!”左光殊怒氣沖沖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鐘離炎毫不猶豫一個轉身,磅礴氣血如煙而散,身形似電,穿空便走,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范無術,不要戀戰!” 單獨面對姜望、左光殊,或者屈舜華、月天奴,他都很有信心。 但他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會覺得自己能夠抵擋得住這四個人的聯手。早先的短暫交手已經足夠說明,單就一個姜望,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 當機立斷,戰略性撤退,沒什么可羞恥的。他鐘離炎好斗不假,但又不是個傻子。 必輸的戰斗沒有必要嘗試。 就怕范無術腦子笨,一時轉不過彎來,把他平時吹的牛當了真,因此趕忙還提醒一句。 但抬眼一看,前方那大袖飄飄的,不是范無術是誰? 這廝甚至是在感受到那條水龍的瞬間,就已經開始跑路,跑得又快又穩,居然比他這個武道二十重的強者跑得都快…… “你這廝,怎么跑得這么快!”鐘離炎一邊疾飛,一邊很不爽地質問道。 范無術頭也不回,理直氣壯:“我不跑快一點,我跑得過你么?” 鐘離炎惱道:“如果我沒跑呢?我跟他們打起來怎么辦?!” “那我逢年過節給你上炷香。” 兩人一前一后,一口氣跑出了數百里地,方才確定是甩脫了追兵,四目相對,都有如釋重負之感。 只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鐘離炎難免有交友不慎之憾。 但不等他開口譴責,范無術已經先一步怒斥起來:“他們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聯手了?真是卑鄙小人!” “那左光殊和屈舜華從小就訂了親,本就是一伙的。”鐘離炎翻了個白眼,然后瘋狂給自己找借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跑?早就各個擊破了!主要他們青梅竹馬,默契早就形成,而我的狀態又不完滿……” 范無術也不知信沒信,只怒道:“可惡,山海境這種各憑本事的地方,他們居然還拉幫結伙,裙帶入境,簡直無恥!無恥之尤!” 又轉頭看向鐘離炎:“鐘離兄,你在有什么朋友,不妨聯系一下。咱們也聯起手來,再回過頭來解決他們!須叫他們知道,不是只有他們有人!” 鐘離炎冷哼一聲,氣勢磅礴地道:“我鐘離炎七尺男兒,不信天,不信命,只靠一雙鐵拳,一柄劍!” “……”范無術瞄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在楚國一個朋友都沒有,是這個意思吧?” 鐘離炎又哼一聲:“非不能,不屑耳!” 范無術痛苦地按了按額頭,轉問道:“那這次進山海境的這些人,你有沒有關系稍微正常一點的,可以談合作的?” 見鐘離炎半天不吭聲,忍不住問道:“全都有矛盾?” 鐘離炎怒道:“早知道剛剛把你放在前面擋雷!” 適才在那道恐怖雷電迅速擴散開的時候,的確是鐘離炎一夫當關,獨自擋在前面,扛住了所有的傷害。 范無術是躲在他身后,才得以毫發無損。 此刻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動緩和了語氣:“既然找不到人聯手,那你說說,你接下來是怎么打算的?” 鐘離炎顯然是早有考慮,毫不猶豫地道:“先砍斗昭,再砍姜望,接著砍伍陵,然后砍左光殊,緊接著砍項北……” “等等等等。”范無術趕緊攔住,以近乎明示的語氣問道:“我是問打算!也就是計劃!明白嗎?你原來的打算呢?” 意思是別打算了,趕緊轉變思路,想想凰唯真的神臨之謎。 可惜鐘離炎并沒能心領神會,誠實地說道:“先砍斗昭,再砍伍陵,接著砍項北,然后砍左光殊,緊接著砍屈舜華……” “等會,等會兒!” 范無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合著這個姓鐘離的,這趟來山海境,就只是為了肆無忌憚砍人? “我倒是蠻好奇的。”范無術被氣笑了,反倒生出幾分局外看客般的平靜來:“姜望何以在你的挨砍名單里一下子排序那么高?剛才他好像并沒有來得及出手。” 鐘離炎怒道:“剛剛若不是姓姜的在,我豈會逃?” 還挺會分主次! 范無術以手掩面,久久無言。 直到…… 鐘離炎忽然一把將他拉到身后。 鐺! 重劍橫出,擋住一只襲來的利爪。 在這劍爪對抗的時刻,鐘離炎和范無術才得以短暫看到目標的樣子。 那是一只形如烏鴉、綠眸赤喙的怪鳥。 羽翅只是一震,又消失在視野中。 而后是乒乒乓乓,瘋狂的金鐵交擊聲,如琵琶驟弦,響徹范無術身周! “我們這是什么鬼運氣?” 范無術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索性凝冰于身,當場化為冰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