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如果你非要殺那個太寅的話,最好可以放過項北……”好半天他才吭哧出這么一句。 旁人或許會覺得,姜望現在和太寅對上,勝負尚未可知。 但在左光殊的心里,以姜望大哥現如今的實力,那個太寅自是沒什么機會的。大概唯一的問題就在于,一旦發生沖突,山海境的規則,能否保住太寅的命。 至于項北,他和姜望的差距,在黃粱臺前已經體現得很明顯了。 “哦?”姜望知道自己在這個小弟心里的好斗形象大概已經很難扭轉了,索性自暴自棄,轉而問道:“如果可以完全毀滅痕跡的話,你不想殺了那個項北么?” “他的死活跟我無關。”左光殊搖搖頭,很有一些認真地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冒險。你殺太寅沒事,若是殺了項北被人發現,我爺爺也很難保住你。” “說起來,這個項北,是不是故意針對你?”姜望當然感受得到左光殊的關系,只是皺著眉頭道:“我記得你以前就跟我說過,在黃河之會名額爭奪時,他好像對你的態度就很不好。” “確實是故意針對我。” “因為什么?” 姜望的確不太理解。 因為從項北的種種表現來看,其人雖然有些狂傲,但也不太像是那種喜歡窮追猛打、得寸進尺的人,更不是完全沒有腦子。 已經在爭奪黃河之會名額時,贏過一次左光殊了,還有必要路過的工夫也踩一腳么? 如此得罪淮國公府,哪里會有什么好處? 此時兩人已經并肩走進了左光殊的院子,在涼亭中坐下。 左光殊沉默半晌,終是說道:“因為河谷之戰。” “在那一戰里,統領楚軍的,是真君項龍驤。而我的兄長左光烈,執掌赤攖,效命于項龍驤麾下。” “我父親已經戰死在秦楚戰爭里。我兄長是舉世聞名的天驕,也是重振左氏聲威的希望。不管是誰來當這個統帥,于情于理,都不該置我兄長于險地。更不用說項氏與我左氏交好多年。但項龍驤恰恰把我兄長派去了最危險的地方……” 左光殊眼眸微垂:“河谷慘敗,項龍驤難辭其咎。因為他戰死沙場,天子才沒有追究項家。但有些事情,不是天子不追究,就不會發生了……一位真君死去,對項家來說意味著什么,我不說,你也明白。” “項家以前坐的位置,現在不能坐。以前拿的東西,現在不能拿。以前占的好處,現在不能占。有太多的力量會拉扯他們……” “項家有很多人覺得,是我爺爺在打壓他們項家,故而對我左氏生怨。” “那淮國公有這樣做嗎?”姜望問。 “當然沒有!我左氏男兒上戰場,生死早有覺悟。項龍驤用他的兵,點他的將,無論誰死了,都不需要向誰負責。項家現在承擔的,只是他項龍驤戰敗的責任而已。我爺爺早就表過態,我兄長戰死,不怨任何人,戰場就是如此,每一位將士都有父母家人,沒有誰可以死,也沒有誰不該死。” 左光殊說到這里,頓了頓:“祖父沒有打壓項家,但也沒有幫項家說話。” 淮國公再怎么理解戰爭的殘酷性,也不可能完全對自己長孫的戰死無怨。 尤其是以赤攖的精銳程度、以左光烈的絕世之姿,即便是在河谷慘敗的局勢下,也足該能保住性命才是…… 可項龍驤卻把他放到了死地。 要左家在這種情況下,還幫手項家,實是難能。 不打壓項家,是大楚淮國公的器量。 不幫扶項家,卻是一位祖父的哀傷。 “但有些事情,你做沒做,只有你自己知道。”姜望深有感觸地道:“別人如果覺得你做了,你怎么解釋都無用。一個人只要有了定見,任何人都無法說服他。” 任何一個被冤枉過的人,應該都知道那種有苦難言的感覺。 明明你什么都沒有做,但旁人言之鑿鑿。 將謊言重復幾遍,路人這邊聽一耳朵,那邊聽一耳朵,便奉為真理。 所謂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便是如此。 若不是姜望相信左光殊,又自己接觸過淮國公,只怕他也會覺得,左氏真的因為左光烈之死,在打壓項家。 因為這太“合情合理”。 用兵弄險,致使左光烈這樣的絕世天驕戰死,左氏怎么可能不恨項家入骨? 淮國公權勢滔天,既然有力量“報仇”,怎么可能不趁機動動手腳? 人們可以想當然地分析一切,得出所謂“合情合理”的結論,唯獨不會考慮淮國公本人的器量。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擁有那樣的器量。 人們不會相信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會相信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 久而久之,就連項家人自己都信了。 要不然,他們的真君戰死沙場,為國盡忠。便是有罪,也盡贖了。何以朝野上下有那么多只手,要將他們扯入泥潭? 這難道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縱嗎? 當然,對于這些聲音,或許淮國公本人并不在意。 但項家人不可能不在意,項北不可能不在意。 這就是他和左光殊的矛盾所在。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