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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往在這種局勢復(fù)雜的局面中，擇能而擁并非最佳的選擇，相比之下倒是選親更為絕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

    　　李隆基之所以屢屢在最后關(guān)頭都保著楊國忠，不肯將其逐出長安，心中抱的也就是這個念頭。

    　　果不其然，李隆基沉思了一陣后緩緩說道：“高卿病體未愈，還當(dāng)將養(yǎng)些時日，擴(kuò)軍一事便有楊卿勞動。”說著又向高仙芝投去了征詢目光“待高卿痊愈之后再執(zhí)掌六軍，如何啊？”

    　　表面上是與之商量，但高仙芝怎么可能拒絕，自然是欠身應(yīng)諾。

    　　得到了天子的支持，楊國忠的一雙眸子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兵變之后，重返政事堂不說，手中還掌握著長安新軍，今后還有誰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突然之間，秦晉的眼前靈光一閃，又想到了一個更為關(guān)鍵的問題，這也是他一直忽略的。

    　　表面上看，天子的安排是為了之上長安各軍，不使任何一家獨(dú)大。但跳出長安這個圈子來評判，難道就沒有防備哥舒翰的意思嗎？

    　　要知道，長安兵變持續(xù)了七天以上，隴右兆州的神策軍都能從百里之外趕來，潼關(guān)距長安不過是朝發(fā)夕至，哥舒翰卻沒派回來一兵一卒，這能不讓多疑的天子心生芥蒂嗎？

    　　如果所料不差，只怕李隆基接下來還會有所動作。

    　　但這些動作對與神武軍無干，秦晉也就不愿插一腳進(jìn)去，袖手旁觀成為上上之策。

    　　秦晉主動求去，極大的減輕了李隆基的壓力，甚至對神武軍也不似先前那么著意緊張，只要這些惹是生非的世家子們都離開長安，就不怕他們翻了天去。

    　　李隆基當(dāng)然不傻，他敢于將神武軍與秦晉一道都派到馮翊郡去，自然是有所依仗。神武軍七成以上的兵員出自關(guān)中世家，其中絕大多數(shù)，族人家眷都在長安，放了他們出去，就好比放出去的紙鳶，盡管飛得遠(yuǎn)，只要將其族人家眷盡握手中，就等于攥牢了拴住紙鳶的絲線。

    　　勤政樓中，天子和高楊兩位重臣商議擴(kuò)充長安防備，便議論了整整一個時辰，將秦晉晾在一邊，似乎已經(jīng)把他遺忘了。

    　　秦晉非但沒有受到冷落的感覺，反而樂得置身事外。他現(xiàn)在對長安上下已經(jīng)厭煩到了骨子里，從天子到芝麻綠豆大點(diǎn)的官員，共同形成了一潭深不見底的爛泥漩渦，剛剛從中抽身，可不想再重新踏進(jìn)去。

    　　再以局外人的目光去看長安政局，秦晉竟前所未有的心思澄明了。

    　　李隆基置身于漩渦正中，自以為擺弄朝廷各方勢力于鼓掌之中，但殊不知，這么做只能將他一步步推向難以挽救的深淵。

    　　而且，隨著李隆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蒼老，對權(quán)力細(xì)節(jié)的掌控也將越來越多，還能不能成功擺布臣下都要劃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此前的兵變就是從“厭勝射偶”大案的失控中突變而來，這不正是李隆基掌控能力大幅下降的明證嗎？

    　　但是，秦晉早不是剛剛來到長安時的秦晉了，他知道任何建議對于李隆基而言都只能是耳旁風(fēng)，蒼老的天子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經(jīng)歷做出改變，他能夠做的只有維持延續(xù)以往駕輕就熟的統(tǒng)治方式，只有這么做才會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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