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然。”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您可是出了名的老饕,應該清楚吃火鍋得有個先后順序,什么菜先下,什么菜后下,這里面多的是規矩和講究。順序亂了,湯容易渾,味就不對了。”
“是這個道理,那要是我們打算一口氣把所有的菜都下了呢?”
“那可就成吃冒菜了,你們幾位老前輩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講究了?”
這邊機鋒打的你來我往,那邊悶頭吃飯的鄒四九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就是想知道新東林黨準備怎么應付眼下的局面,先動誰后動誰嗎?說的這么玄乎干什么?
懶得聽他們東拉西扯,鄒四九干脆一門心思對付眼前的食物,在掃蕩空自己面前的碗碟后,把手伸向了裴行儉之前故意拿走的那碟毛肚。
“你娃是以前沒吃過飯是吧,就不能給老夫留點?”
裴行儉這下再也顧不得端著那副高人做派,趕緊抬手護住碗碟,夾起一塊毛肚涮進鍋中。
“李鈞,你說你一個擼袖子、刷刀子的獨行武序,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學的這些酸不拉唧的東西,還跟老夫在這兒拽起文詞來了?”
李鈞哈哈一笑:“裴老你可是‘禮藝’方面的大儒,我這么說話不是才符合你的口味嗎?”
“罵誰老狐貍呢?有些人你是不能把話給他說透,要不然出了事他得反咬你一口。但你玩兒這些東西干嘛,難道誰還敢咬你?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裴行儉笑罵一句,滿是戒備的目光橫了一眼旁邊蠢蠢欲動的鄒四九,夾起涮的正是脆嫩的毛肚塞進嘴里,細嚼慢咽,安然落肚,這才舒坦的長出一口氣。
“大家都不是外人了,你有什么話就直接問,能說的老夫一定告訴你。”
“行,那我也就直說了,張峰岳這次準備先拿誰開刀?龍虎山?東皇宮?還是鴻鵠?”
“都不是。”
裴行儉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道:“這次他準備先收拾新東林黨里那些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東西。”
李鈞和鄒四九聞言對視一眼,心頭不約而同跳出一個答案,門閥!
“這個時候選在將刀刃向內,張峰岳倒真是好魄力。”
“那老頭要是連這番決斷都沒有,我怎么可能會丟下重慶府,跑來這里幫他收拾殘局?”
裴行儉話音一頓,臉上露出感慨:“不過說實在話,他會選擇這么做,我也感覺很驚訝。看來我這位老院長還沒有徹底老昏頭,還分得清楚輕重緩急,屬實幸事。”
“那你們準備先從哪里動手?”
裴行儉似笑非笑的看著李鈞,打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這次主動上門肯定沒憋什么好心思,你是想動松江府徐閥,所以專門來找老夫探探口風對吧?”
“老蘇的事情就剩下這點尾巴了,眼看馬上就要到新歲了,要是不把人整整齊齊,一個不漏的送下去給他當面磕頭謝罪,我哪兒來的臉面去給他和蚩主掃墓?”
“是這個道理。”
裴行儉話鋒突然一轉,嘖嘖道:“不過還真稀罕啊,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禮貌了,打狗之前居然會想起來先問問主人?”
李鈞笑而不語,并未回答。
“你不說,就以為老夫不知道了?是張老頭在番地的事情上幫了你一把,所以你才愿意給他點面子,對吧?徐閥惹上你這個殺胚,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裴行儉哼了一聲,話語突然泛起一股酸味:“不過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楊白澤已經在幫你辦了。應該要不了多久,那個臭小子就會來找你邀功了。”
李鈞聞言不禁微微皺眉:“楊白澤他.”
“別瞎操心了,有老夫在,難道還能讓他吃虧?”
裴行儉淡淡道:“張老頭那人雖然心眼子多,為人不實誠。但有一說一,他做事從來不小氣。有他在背后撐腰,小白澤要收拾徐閥沒什么困難。最大的難點不過是多花點心思,想想怎么把事情辦的漂亮,讓旁人找不到話來講。”
“行,那徐閥的事情我就不過問了,吃飯。”
李鈞終于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筷子,卻發現桌上赫然已經空空如也。
坐在旁邊的鄒四九神色滿足的抿了一口酒水,清一清自己滿肚子的肥油。
李鈞不好意思去看裴行儉幽怨的眼睛,訕笑著轉移話題:“裴老,我記得楊白澤跟我提過,說你以前很看不慣張峰岳為人,這次怎么會選擇幫他的忙?”
裴行儉嘴里嘟囔了一句‘忍嘴待客’,將筷子橫著擱在了碗上。
“我不是看不慣他,而是看不慣新東林黨那些食民而肥的牲口。現在他下決心要動手整治門閥亂象,遂了我多年的心愿,我自然要幫把手。”
李鈞正色道:“這是件刀尖舔血的危險活,裴老你可得悠著點。”
雖然自己不是儒序中人,但李鈞依舊能夠看得出其中的暗藏的風險和危機。
如果把儒序看成一株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那盤根錯節的根須便是各家門閥。
這些以血脈傳承為紐帶的家族,單獨拿出來并不見得能有多強,但復雜的是其背后交錯的人情關系。
這家的叔,可能就是那家的侄,拔出蘿卜帶出泥,鏟除一個,很可能就會觸怒一大群。
而所謂的新東林黨,其實也就是門閥集體利益的代表。張峰岳雖然身為黨魁,可要想推動這場內部肅清,完成自救,恐怕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