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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姬肅身上,如果說這些侍衛都受了烈火掌法的腐蝕,那么被嬴無忌反殺便不足為奇了。
姬肅整個人都麻了,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巫千戶,你確定你的判斷是對的么。他可能是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不小心腐蝕了心脈,你可不要憑空污人清白!”
巫霜序神色平淡,手中短刀不斷飛舞,將在場十幾個侍衛尸體的經脈全都剖了出來,然后截出里面有異樣的部分。
隨后淡淡道:“十幾個侍衛無一例外,都只有部分要害經脈被腐蝕,公子肅的意思是,這十幾個人同時走火入魔,有的傷了心脈,有的傷了肺脈?而且傷得這么隱蔽,只傷了一小截,生怕我們這些仵作看出來?”
姬肅:“……”
冷汗在他腦門上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的狀態,嘴巴張了又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飛魚衛也將他團團圍住,眨眼之間,他的脖子上就架了四五把刀劍。
魏桓聲音含怒:“公子肅,你作何解釋?”
魏猛更是拍案而起,若不是飛魚衛攔著,恐怕已經將姬肅撕個粉碎:“我說你這廝為何要接近我騰弟,還送上了貴重的貓女,原來在這里等著呢!我弄死……”
姬肅整個人都麻了,嘴唇哆嗦著不知作何解釋。
忽然,他看向了韓歇。
韓歇嚇了一跳,心想你偷偷用烈火掌法害人,你看我做什么?
他想罵姬肅,但現在罵姬肅,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趙寧心中狂喜,語氣卻是凌厲無比:“公子肅!說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肅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現狀跟昨天的嬴無忌太像,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就算腦子轉得再快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百口莫辯!
真的是百口莫辯!
嬴無忌陷入這等境地,魏家查、相府查、乾國使館查,查了整整一夜,都沒有任何轉機。
自己承認不承認,已經無關緊要了,無非就是一個人背全鍋,還是兩個人一起背鍋的問題了。
巫霜序拱了拱手:“稟殿下!鹿房乃是魏騰私人所有,但凡想要進鹿房,必須要經過魏騰的同意。昨日吾等對這幾日進出鹿房的人進行了盤查,能使出烈火掌法的,只有姬肅一人。”
“閉嘴!閉嘴!”
姬肅突然像瘋了一樣,他牙都快咬碎了,哪還管得了那么多:“好你個韓歇,你們韓家想要借我的手,挑撥……”
“閉嘴!休要血口噴人!”
韓歇哪能由他胡說,立馬就是一根毒針甩了過去。
但圍住姬肅的飛魚衛當中,早已被巫霜序安排了高手,當即揮刀格擋,將毒針震到了墻上,隨后更是飛快將韓歇控制了起來。
姬肅笑得凄厲:“你們韓家想要挑撥乾國魏家和跟相府的關系,就想借我的手!現在人殺了,怕我拿捏你們的把柄,所以就想卸磨殺驢了?”
韓歇怒道:“休要血口噴人,這烈火掌法明明就是你們炎國姬家獨有,何時能怪得到我頭上?”
姬肅呵呵一笑:“我坑死嬴無忌就行,我對魏家侍衛動手,我不是有病么?”
韓歇反問:“方才巫千戶已經說了,鹿房之中,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夠使出烈火掌法,鐵一般的事實擺在大家面前,難道你還想找替罪羊么?”
“這,這他娘的……”
姬肅都快急死了,他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貓膩,但他知道整個黎國,不可能有人幫自己。一旦今天黑鍋全都扣在自己頭上,那直到死都不可能拿下來。
他尚且能以死謝罪,但炎國呢?
何況,坑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韓家。
他忽然眼睛一亮:“對了!貓女,那個貓女!太子殿下,那個貓女有貓膩!現在的貓女尸體,并非當日的那個,韓歇讓我帶給魏騰的貓女,是一個善用魅惑之術的貓女,最后被掉包了。
她肯定也事先學了烈火掌法,特地用來陷害我!
是!我是希望魏家與乾國鬧翻,但我不傻啊,嬴無忌和魏騰誰死了對我利益最大,我還是分得清的!
魏騰行為異常是貓女蠱惑的,貓女是我送給魏騰的,但這貓女是我從韓家拿來的啊!
我只需要坐山觀虎斗就行了,為何非要使出烈火掌法,把我自己置于危險之地?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查查韓家的黑產賬目,實在不行去賣貓女的地方,肯定能查到蛛絲馬跡!”
“你放屁!”
韓歇也急了,如果沒有這個烈火掌法,等到貓女尸體腐爛,這個案子就是一個無頭懸案。
可偏偏,烈火掌法?
姬肅本身就離絕境就只差一步,被這么一推,難免會口不擇言。
可這一口不擇言,直接把韓家賣得干干凈凈!
這是為何?
這烈火掌法究竟是哪來的?
我甘霖娘!
究竟那個步驟出現了問題。
趙寧居于高位,冷冷道:“公子肅透露了這么多案情,邏輯縝密,聽起來也不像是虛言。飛魚衛聽令,立刻將韓衛尉請來,順便帶著韓家大宗交易的賬目,包括見不得光的那些。順便告訴韓衛尉,有些東西即便他想藏,本殿下也有法子查出來。”
韓衛尉,自然是韓家如今的家主韓赭。
“是!”
千戶陳維領命,當即帶著一對飛魚衛離開了內廳。
一時間,場面上的局勢沉悶到了極點。
本來一場普普通通的兇……
本來這場兇殺案就不普通,將乾國、魏家、相府三大勢力全都牽扯了進來。
結果轉頭一查,炎國和韓家居然也牽扯其中,而且聽意思,最大的主謀居然就是韓家。
雖然韓歇極力否認,但姬肅一股腦吐出了這么多線索,根本不像是情急之下能編出來的。
離了個大譜!
在場的魏家人無不臉色陰郁,若心里的火能通過雙眼噴出來,恐怕姬肅和韓歇已經被焚得渣都不剩了。
趙寧雖然也是神色嚴肅,心中卻放松了許多。
她忽然感覺手背一陣冰涼,轉頭一看,發現李采湄投來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這個時候,沉默許久的羅偃忽然開口說道:“如此看來,魏騰與嬴無忌都是此案的受害者。嬴無忌雖舉止過激,卻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獄中污濁,陰氣甚重,公子無忌身受重傷,若繼續在獄中呆著,恐傷本源。
故臣請求將嬴無忌暫時釋放,留在飛魚衛內院養傷修整!”
趙寧微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笑道:“準!”
“殿下且慢!”
魏猛忽然上前一步:“殿下!不管嬴無忌是不是受害者,親手屠戮我魏家二十七人的都是他!襲殺侍衛之后,他已有自保之力,卻還是對我魏家子弟痛下殺手!此等行跡無比惡劣,若就這么輕易把他放了,我大黎律法豈不成了笑話?”
事情到了這一步,嬴無忌的確摘掉了首惡的帽子。
可死了十幾個胎蛻境的侍衛魏家能忍,后面死的那些魏家子弟以及魏騰,就純純是打魏家的臉了。
若是這么輕松地把嬴無忌放出來,魏家士氣必定大挫,在絳城的威望也會大大降低。
“笑話!”
羅偃怒極:“吾女遭受無妄之災,嬴無忌更是無端陷入生死陷阱,這些可都是拜你們魏家所賜。魏騰雖然也是受害者,奸污未遂的是他,殺人未遂的也是他。他死于他人之手,律法無法施加他身。
但子罪父償,惡徒之罪,宗族代受。你們魏家在場這么多人,至少也得跪下受鞭刑二十,才能提出這個要求吧!”
魏猛氣得眼睛都紅了:“羅偃!你……”
“放肆!”
羅偃怒喝道:“吾乃一朝相邦!就算你爹,也得尊稱一聲羅相!你區區一個都尉,哪來的膽子直呼本相姓名?”
魏猛:“……”
公孫棣也站了出來:“友人將受辱,自身將受戮,只要有點血性,哪怕是一個匹夫也當戮盡歹人!何況我家公子乃帝王血脈,有繼承王爵之位的資格,殺你區區一個魏姓歹人有何不可?
若你們黎國律法,限制的是血性正義之士,護的卻是為富不仁,強搶民女的歹人!那你們黎國的律法,還是趁早扔了吧,猶如茅坑,只養蛆蟲,實在臭不可聞!”
在他說完以后。
嬴十三也終于開腔了:“貴國內政,實在混亂不堪,貴族傾軋反倒讓我國公子深陷其中。此案只要我國公子沾染一點污名,我必啟奏我國陛下,乾雖拮據,兵不曾弱,你們黎國律法護不住我家公子名聲,那就由我乾國刀兵來護!”
公孫棣:“……”
他有些懵逼地看著嬴十三,雖然很有氣勢,但陛下可沒這么說啊!
他心里這么想,卻也沒當眾說出來。
這一席話把魏猛也震住了,他心中怒極,可轉身看了一眼,卻沒有族人幫腔,只看到了魏桓陰沉的眼神。
他知道此事不能強求,只能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趙寧笑容溫煦:“乾黎兩國向來友善,魏卿從未有過異議,嬴監事切莫因年輕人的一時氣話動怒。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公子無忌請到后院療傷吧!”
“是!”
“呼……”
目送飛魚衛去往監牢,李采湄輕輕地松了一口氣,聽聞嬴無忌受了不輕的傷,雖然現在還未完全脫罪,但至少能夠好好療傷了。
嬴無忌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這次的審理卻遠遠沒有結束。
姬肅和韓歇都已經被控制了起來,顯然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此刻兩人面色灰敗,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挑撥世家之間的矛盾,這罪名可就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了一個聲音。
“韓衛尉到!”
隨后,面容清癯的韓赭便款步走來。
他神色如常,看不到絲毫緊張,在姬肅和魏家眾人殺人般的目光中,笑瞇瞇地向趙寧拱了拱手:“參見殿下!”
趙寧淡然道:“韓卿免禮!這件事想必韓卿已經知道了吧!”
韓赭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剛才聽說了一些,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也大概明白了一點!對于此事,老臣并不知情,但韓家既然已經被牽連進來,老臣特意將韓家所有賬目用馬車拉了過來,還請殿下過目!
若查實與韓家有關,老臣必誅家賊!
若與韓家無關,殿下正好借此機會還韓家清白!”
所有賬目?
用馬車拉了過來?
在場眾人無不冷笑,賬目里面幾乎藏著一個世家所有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將賬目奉上?
看都不用看,里面一定沒有眾人想要的東西。
魏桓冷哼一聲:“韓衛尉的意思,是即便這事情是韓家人主使的,韓家也是無辜的?”
韓赭一臉不解:“那是自然!魏御史的意思,難道是韓家只出了一個蛀蟲,就讓整個韓家連坐不成?”
魏桓拍桌而起:“笑話!此時挑撥了魏家、相府和乾國三方的關系,韓衛尉怎么可能一點也不知情?”
“魏御史說的才是笑話!”
韓赭意味深長道:“魏騰強擄花朝,要么會得罪羅家,要么會強吞羅家。照魏御史的邏輯來說,這件事也是魏御史在幕后指使的了?”
“你!”
“哼!”
黎國這兩個年過六十,卻依舊處于修為和政治最頂峰的男人,就這么當眾毫無顧忌地針鋒相對上了。
兵人境強大的威壓,以及久居高位的氣勢,讓很多人都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趙寧卻是越看越怒,拍桌喝止了兩人的對峙:“夠了!既然韓卿帶來了賬目,那就好好核對才是!此事事關重大,短時間內恐怕無法塵埃落定。來人,將姬肅與韓歇關押,嬴無忌繼續留于內院療養,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得釋放!
吾大黎大族興盛,天下諸侯莫能及也!然汝等非但沒有勠力同心,內利社稷外懾諸侯。
反而彼此傾軋,行這般蠅營狗茍之事,實乃我大黎之辱!
今日都散了吧,三日之內,我希望諸位能夠徹查族內污穢,給本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是!”
魏桓和韓赭紛紛拱手相送。
趙寧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轉過頭看向趙契。
趙契被看得渾身發毛:“殿下有事?”
趙寧淡笑道:“昨日我見王兄手下有一門客,聲稱掌握了攝魂之術,如今此案兩位疑犯口供沖突,韓卿既然已決意自證清白,應當也不介意用用這攝魂之術,三日之內也請王兄給我一個答復!”
說罷,便與李采湄攜手離開。
留下一眾臉色極臭的人,呆立當場。
韓赭臉色無比難看,他還真把攝魂術這一茬給忘了,關鍵是趙寧這話,還真有些難以反駁,因為自己都把“全部賬目”給拿出來的,怎么可能還會在意區區一個攝魂之術?若是當眾否認,那跟自打自臉有什么區別?
平陵君更是跟吃了屎一樣,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好在還有三天。
這三天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
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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