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清晨,天已放晴,千山萬嶺皆白首。 山河本就如此,老而不死,觀而不言,無情方見得紅塵種種生老病死,怨會愛離;有情,最后剩下的只有孤獨和悲傷。 “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少年發(fā)出聲感慨,再想到自己“長生不老”的天賦,一時間也有些稍稍的觸動。 他穿越至此才兩載,可今后還要活兩百載,兩千載,兩萬載,兩萬萬載,直至最終. 而隨著時間流逝,他會不會也變得如山河一般,無情而不老? “想屁吃啊.這世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是一說。” 少年笑了笑,又看定眼前山路,深一步淺一步在白蟒背脊般的雪道上走起來。 少年自是李元。 今天,他起了個早。 上小墨山尋鳥。 小墨山有鬼域,但鬼域其實藏在山的深處,只要不靠近便沒問題,這一點在中市已經(jīng)被驗證過了。 他記得當時是前一天早上出發(fā),結(jié)果第二天偏中午見到那鬼域的。 所以,他只要控制在半日路程,那就沒問題。 舊地重回,他依稀還記得那名叫小黃的老虎模樣。 默然了下,他還是壓下去找找小黃的念頭。 今天,他只找鳥。 李元曾經(jīng)勘測過小墨山,知道哪邊鳥多,此時輕車熟路地踏過了二重山的入口,然后又穿過了逼仄的峽谷,直往后山而去。 后山叢林荒莽,多是鳥類棲息之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頭偏移。 李元依靠著對動物的親和力,在這林中挑挑揀揀。 傍晚時分,他總算挑選到了中意的鳥兒。 那是一種白色的小鳥,巴掌大小,飛行很高,速度不慢,羽毛堅硬,且身側(cè)還飄著“2~3”的綜合實力。 “2~3”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和狼差不多了,這也說明了這種白雀的特殊性。 而只有這種特殊性,才能夠支撐李元所希望的“遠行”。 他要讓鳥兒飛去遠去,讓他看看整個山寶縣,乃至周圍環(huán)境。 但這年頭,鳥想要飛出山寶縣就不容易,再想要在穿到下一個縣子便更不容易,能夠遠行的鳥和能夠遠行的人一樣,都必然是佼佼者。 這白雀,合適。 雖然也去不了太遠的地方,但周邊卻是可以了。 隨后,李元找了半天,卻一共只找了兩只這樣的鳥。 小墨山終究不是妖獸棲息之地,這里的獸都是凡獸。 “兩只就兩只吧,再加家里那只在銀溪打轉(zhuǎn)兒也夠了。” 李元“啾”了一聲,兩只白雀就親昵地跳到了他肩頭。 李元從懷里抓了些米粒,攤開手,白雀又毫不怕生地躍到了他巴掌心,低頭啄吃起來。 少年自己也拍了拍腰間的葫蘆,拇指“啵”一聲挑開軟木塞子,飲了口酒。 烈酒,入口似細膩冰沙,進腹如刀子熔火。 這是自家樓里釀的酒,每出新酒,薛姐總會貼心地給他備好。而容易方便攜帶的也就之中老葫蘆了。 這葫蘆不大不小,能裝一斤酒。 “又是雪醅釀,但改進了不少,更純了。” 少年擦擦嘴角酒漬,開始下山。 回到家,他喂飽了兩只白雀,然后打開窗戶,本著多試試的想法,雙手一捧,將兩只白雀和之前那只珠頸小雀放了出去。 三只鳥兒“撲棱棱”地飛了出去,又在凜冬的冷月下飛旋。 珠頸小雀飛不高,也不敢飛高,就在9號宅院附近打轉(zhuǎn)。 而兩只白雀卻快活地沖入高空,去到了普通人怎么看也看不到的高處,繼而一南一北,往遠飛去。 李元打了個哈欠,躺在搖椅上,蓋了張毛毯,烈酒微醺。 搖椅搖搖晃晃,他閉上眼,而視線卻在天空張開,看著這覆雪的山寶縣。 銀溪坊還好,這地凍天寒的夜晚要么去酒樓喝酒吃肉,要么開始歸家。 而再往外,卻是這山寶縣最真實的模樣,破橋洞下不知多少餓殍,爛水溝前不知多少嚎哭,荒野黃埃里不知多少薄葬,冰霜雪地不知多少人縮著袖子、蜷著身子坐在酒樓遠處眼巴巴地看著燈紅酒綠,只在期待幾分殘羹冷炙的施舍 蒼生如蟻,房屋如豆. 亂世情景,李元看的不是很舒服,他知道若不是“大戶們最終同意了降低農(nóng)戶上繳糧食”,這縣子還要更慘。 但,此時他只是在測試熟練飛鳥視角而已。 白雀俯沖,清冷地劃過一道道痕跡。 鳥瞳具有人性地靜靜俯瞰著。 暖屋火爐側(cè),李元舒服地躺著,搖著,看著 這感覺奇妙極了。 他沉浸其中,直到屋外傳來輕輕的交談時,他才被稍稍驚醒。 “閻奶奶,薛奶奶,老爺今天一大早就上山了,剛回來沒多久,身上有不少酒味,正點了暖爐在睡覺呢。”這是王嬸的聲音。 “有沒有拿毛毯給他蓋?”這是閻玉的聲音。 “回閻奶奶話,拿了。” “看來今年的新雪釀,當家的很喜歡呢,嘻嘻”這是老板娘的聲音。 “薛姐姐,從前也不見相公喝了酒睡覺的,這酒.” “原釀,醇的很,也烈的很,后勁大的不得了。 不過當家的肯定沒醉,只是在享受這醉的感覺罷了。 當家的說蒸餾,我們這是把酒坊改進了造出的二次蒸餾酒。” “小心晚上相公發(fā)酒瘋。” “嘻嘻.發(fā)就發(fā),誰怕誰?” 兩女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緊接著門縫輕輕推開,閻娘子往里張望了眼,見李元躺的正舒服,身上蓋著毛毯,空氣里彌漫著火焰溫暖的氣息,上等的爐碳還散發(fā)出淡淡的松香味兒。 她又悄悄把門關(guān)上,輕聲道了句:“王嬸,別讓人打擾老爺。對了,再去煮點醒酒湯.” 這些小小的對話,讓李元心里多了些溫暖,他也不起身,繼續(xù)地觀察著山寶縣。 山寶縣縣子很大,依山傍水,十二坊錯落有致地分布著。 原本的血刀門、魏家、孫家呈現(xiàn)三足之勢。 大同坊、紫崇坊、南屏坊,三坊相接,在之前也是這三家紛爭最多的地方。 如今山寶縣一統(tǒng),都歸了血刀門,那與外交壤的就變成了外城城門。 這北城城門在梧桐坊,這西城城門在茂昌坊,這南城城門在容光坊,而東門是沒有的,因為東邊便是小墨山,以及小墨山連接著的荒山野嶺。 除了三門之外,還有一條銀溪從北而來穿入銀溪坊,所以說黑市其實又是第四道大門。 看著看著,驟然間,他只覺視線更加清晰了一點,同時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念頭一動,他通過白雀看到的縣子果然產(chǎn)生了某種變化。 一道道細密如螞蟻的數(shù)字浮現(xiàn)了出現(xiàn)。 李元心中有所預感,快速地讓一只白雀停到了一家酒樓上,樓外還有些人。 這一看,他看清了一行行數(shù)字:“0~1”、“1~2”、“0~1”. 李元:??? “這是.” “我居然也可以通過鳥雀的視線,來看到別人的實力。” “原因應該是頻繁的使用,從而適應了這種神魂聯(lián)系而構(gòu)成的視線吧?” 李元直接坐起,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更好地防范危險的靠近,可以更清晰地界定危險的邊界,更準確地掌控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從而守住自己這個小家。 次日白天 熊哥趕到了縣外,跟著難民從山寶縣北門混入了縣子,然后快速往小墨坊方向而去。 午后,他終于到了村坊。 村坊里人見了他,剛開始還沒認出來,待到認出來后都是驚詫不已,還有不少扒拉著上來問信息。 畢竟,村子里不少家都被拉了壯丁,在外生死未卜,如今熊哥回來了,他們自然要問。 熊哥早編好了謊言,說他在大戰(zhàn)中昏死過去,等醒來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也不知自己在哪兒。在外飄零良久,運氣好跟了個商人,賺了些錢,然后在商隊經(jīng)過附近時,他才跑了回來。至于其他人,怕是都兇多吉少了。 隨后,熊哥又問了問情況。 “你家婆娘沒撐過這個冬天,病死了,村里人刨了個坑,把她葬了。”一位村里的老人嘆息著道。 “是嘛.”熊哥想起自家那黃臉婆,心里實在沒什么悲傷,死了就死了吧,大丈夫何患無妻?他如今跟著清香將軍,只要立了功,何愁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然后他又忙問:“鳳兒呢?” 問罷,他面作悲苦道:“我本想帶她們過好日子,可我家婆娘沒福氣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鳳兒了。” 這話一落,村里不少人面色都古怪起來,尤其是一些原本留守的年輕人更是古怪,畢竟他們里有不少都品嘗過鳳兒的味道。 “鳳兒怎么了?”熊哥故作擔心地問。 村里一名老者道:“她在自家里,但有些瘋瘋癲癲的.你要看,便去看吧。” 熊哥道:“怎么會呢?鳳兒和閻玉關(guān)系那么好,閻玉現(xiàn)在可是李長老的夫人” 那老者不說了,另一個人跑出來又各種緣由說了一遍。 熊哥愣了愣,但還是咬咬牙,跑去鳳兒家,敲開大門。 待到門開,屋里卻是個頭發(fā)披散、面容白皙、小模樣兒依舊可人卻神色漠然的少女。 熊哥依稀能辨出她就是鳳兒,只不過看起來很是憔悴。 鳳兒看到熊哥也愣了下,她還記得那天,她和這男人躺在塌上,而這男人卻被拉走的情景。 “我死了么?”鳳兒問。 熊哥眼珠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道:“鳳兒,鳳兒!!” 他跑過去,就要抱女人。 女人麻木地任由他抱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