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瀚州道,明月府,謝府。 書齋里,有個醉醺醺的男子正邊看書,邊飲酒。 他打著酒嗝,臉上酡紅,幾縷糅雜了花白的鬢發(fā)正垂落下來,而顯出些微滄桑的模樣。 “啟稟老爺,那位五品的西門公子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門外有書童匯報。 男子臉色露出醉醺醺的笑意:“哦,知道了,馬上來,馬上來,嗝兒.哈哈哈.” 沒人敢相信,這男子居然是瀚州節(jié)度使——謝建安。 謝建安醉酒,讀書,這本已失去一道大節(jié)度使的風(fēng)范。 而若是湊近了去看,便能發(fā)現(xiàn)他看的是書簡直.不堪入目,竟都是些妙手丹青的春宮。 任何人都會感慨一句,這什么狗屁節(jié)度使? 但謝建安卻看得津津有味,然后笑瞇瞇道:“小武,下個月再隨我去縣里走走,我想再納五房。” 名叫小武的書童有些無言。 而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砜捱筮蟮穆曇簟? “老爺,老爺~~~” 聲音漸近,伴隨著香風(fēng)卷入這庭院。 小武只是聞香便識得這是四夫人。 四夫人乃是老爺年初新納的妾室,很是得寵,在今年將之前的三夫人和二夫人擠了下去,以至于那兩位夫人都待在了“冷宮”。 至于大夫人,則是謝建安的發(fā)妻,只惜在二十年前已然病故。 病故之時,謝建安才接任節(jié)度使,境界也才是七品巔峰 而現(xiàn)在,他則已是五品了。 五品與普通女子,甚至是六品都再難誕下子嗣,所以老爺也只有三個孩子:謝峰,謝薇,謝瑜。 不過,老爺?shù)男值懿簧伲灾x家人其實也不少。 “老爺~~”四夫人哭著跑入,道,“老爺,我管不了小瑜兒了。她竟帶著那位西門公子入了內(nèi)宅,說要請他沐浴。 她一個未嫁的女子,竟做出如此之事,我謝家臉面何在啊,嗚嗚嗚。” 四夫人身后還隨著一個面色沉穩(wěn)的大漢,這大漢正是方同。 論實力,方同甚至在這位節(jié)度使之上。 窗口,謝建安招了招手,道:“老方,你和我說,怎么回事?” 方同不偏不倚,便把現(xiàn)場的事兒說了一遍。 四夫人在旁添油加醋。 謝建安道:“這招婿是老祖安排的,夫人你就別鬧了。” 四夫人聽到“老祖”,頓時一愣,可似是心有不甘,欲言又止。 謝建安繼續(xù)道:“夫人,若是合適,他倆遲早做夫妻,先請一次沐浴又怎么了?你和我不還經(jīng)常一起沐浴?” 四夫人臉頓時“刷”一下紅了,輕輕呸了一聲,道:“在這兒說這個干嘛?” 謝建安雙眸露出色色的表情,嘿嘿一笑,然后又繼續(xù)問了方同幾個問題,在得到回答后,他忽地起身,在書齋里倒騰了幾下,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玉葫蘆,然后交給方同道:“老方,這葫蘆里有一滴四品血,放到咱那位未來姑爺?shù)南丛杷铩!? 方同接過葫蘆,恭敬應(yīng)了聲:“是。” 謝建安笑道:“想入我謝家,自當(dāng)驗明正身,若是靠著鬼域伎倆,那可怪不得我們了。” 笑罷,他一揮手,道:“老方你速去,我去向老祖匯報,若出了事兒,有老祖在,便可鎮(zhèn)壓。” 說完,他屁顛屁顛,滿臉討好笑意地往宅院深處跑去。 方同也急忙轉(zhuǎn)身。 他在府中久矣,自然知道世間存在著利用惡鬼道具的變化之術(shù),這些變化之術(shù)林林總總,駭人聽聞。 只不過.一滴四品血便可驗明正身、戳穿一切變化之術(shù)。 這世間,一個人只會有一種相貌,而若是有第二種,那便是用了惡鬼道具。 這位西門公子是,天子自然也是。 片刻后。 方同出現(xiàn)在了謝瑜身側(cè),他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玉葫蘆,謝瑜就明白了。 謝瑜知道這是測試“她未來夫婿”的四品血液,但這血液原計劃是在擂臺戰(zhàn)結(jié)束后,在新婚宴前夕再對那“準新郎官”使用的。 這算是最后一道測試。 可現(xiàn)在,爹直接拿出來,豈不是意味著爹只是聽方主管說了說,便認同這位西門公子了? 謝瑜有些詫異地輕聲問:“他那一刀,果真厲害?” 方同道:“三小姐,千真萬確。” 他嘆道:“只是那一刀對力量的使用已經(jīng)太過出神入化,別說小姐了,就是尋常五品都無法看出其中奧妙方某僥幸于刀道悟得一二,這才能辨別。否則就是真神當(dāng)前識不得,要惹人笑話了。” “真神?”謝瑜再度詫異。 方同道:“他的刀法,在用刀人眼里,就是真神。不可思議,不可達到,靜如尋常,卻藏深淵.” 他眼中閃爍著一種憧憬,然后又緩緩搖了搖頭,將玉葫蘆擰開。 滴答 一滴灼熱的血倒入浴桶之中。 溫?zé)岬乃p輕升騰著,血液化作游絲散開。 謝瑜取了旁邊的紅蓮花瓣,一捧捧兒地揮灑而下。 紅蓮浮水,散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謝瑜這才叫了丫鬟,令搬著木桶去了側(cè)屋。 李元讓丫鬟離去,繼而嗅了嗅鼻子,然后解衣入水。 謝府深處。 謝建安拜在一座廬屋前,身形搖搖晃晃,雙頰酡紅匯報道:“老祖,小瑜兒的準新郎官兒上門了,您的那一滴四品精血也用了.小安,這是來請您老人家照看一二。嗝兒.” 廬屋里傳來老者聲音:“建安,你年少時候也是意氣飛揚,現(xiàn)在為何落得如此酒色荒唐的模樣?是老夫掌管大事,讓你不快了,所以才和老夫賭這孩子氣么?” 謝建安忙惶恐道:“小安絕無此意,小安只是覺得累了,所以想要放松一番,絕無酒色荒唐之意啊.” 廬屋里老者聲音變得嚴厲:“滿身酒味,滿身淫靡之息,女兒香,這還不是酒色荒唐?!” “老祖小安錯了,小安錯了!”謝建安越發(fā)惶恐,連連磕頭。 廬屋里,老者聲音又變得緩和下來:“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 你瞧瞧你這斂翼俯伏的樣兒,真以為老夫看不出來? 只是老夫今年已經(jīng)四百五十一歲了,還能有多長時間的命? 今后這一切不還是你的?你急什么?” 謝建安這才抬頭笑道:“對對對,老祖,我我這是在藏著呢,才不是酒色荒唐。 再說了,有老祖在,謝家安枕無憂,我這還不能享受享受嘛? 這苦,都在年輕的時候吃掉了,現(xiàn)在想樂一樂。” 廬屋里,沉默片刻。 廬屋外,謝建安仰頭笑著,他的笑并不天真,也不好看,就像正兒八經(jīng)的儒生忽地變成了老流氓。 無聲,持續(xù)了數(shù)息。 老者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小瑜兒那邊一有問題,我就會立刻出手。” “多謝老祖,多謝~老祖!”謝建安忙磕頭,然后又道,“老祖,這個.小安這個月想娶第五房,您看.” 老者怒道:“這是第五房?這是第五十房吧?!” 謝建安疑惑道:“老祖,這您就錯怪我了,明明我就只有四夫人.” 老者道:“你養(yǎng)在外面的不算?你這是一年三百十六五天,每天都想換個么?” 謝建安眼睛一亮,笑道:“敢情好。” 老者怒道:“滾。” 謝建安頓時滾遠。 廬屋中,一個白發(fā)老者從簾縫里看著那滾遠的身影,眉頭微皺,又微舒展,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旋即,他把感知放在了遠處內(nèi)宅的庭院里。 院落里,月光灑落,照耀著少年強壯卻又完美無瑕的身軀,他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部分都絕對是上天費盡心思雕琢出來的珍品。 這樣的少年在女人眼里,無異于男人眼中那傾國傾城的妖姬。 李元看著那浮在水上的紅蓮花瓣,只覺過于娘炮。 不過,他更多的,則是覺得有趣。 于是,他捧起浴桶里那混雜著四品精血的溫水沖洗著身體。 他洗的很認真,直到把每一點塵埃洗去,這才擦拭身子起身,然后換上了丫鬟送來的干凈睡袍。 丫鬟得到的指示就是“等他沐浴完了,就把睡袍送進去”。 而若是李元沒能通過這個測試,老祖就會出手,丫鬟自然也不用送睡袍了。 雪白的睡袍裹著完美、強壯還散發(fā)著花香的軀體。 少年雙目熠熠,好似太陽神般。 丫鬟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心底生出“想仔細看看那臉有多好看,摸摸那肌肉有多強壯”,但旋即又急忙低頭,不敢看這少年,繼而匆匆離去。 不遠處。 謝瑜臉上的神色也從開始的警惕,變成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驚喜。 她露出了笑容,看向身側(cè)方同,道:“他已經(jīng)洗好了。” 方同也一樣開心道:“他真的洗好了。” 謝瑜忽地雙頰飛霞。 她再怎么說也是個有點兒叛逆的少女,想到自己會變成婦人,總會臉紅。 而在“那位西門公子通過測試”的那一剎那,她已經(jīng)開始幻想自己和這個男人相依相伴,雙宿雙飛的場景了。 “我找爹去。” 謝瑜忽地起身,她不想再挑了。 擂臺上的那些臭男人,她一個都不喜歡。 她就要這個。 但是她還未去遠,卻見到謝建安和四夫人走了過來。 謝建安指了指她道:“小瑜兒,你睡覺去,我和你小媽去見見西門公子。” “我”謝瑜露出些扭捏的姿態(tài)。 謝建安笑道:“怎么,怕你小媽吃了那俊俏公子啊?” 這胡話一出,謝瑜和四夫人同時側(cè)頭,怔怔地看著他,一副“你有病吧”的模樣瞧著他。 謝建安道:“我再見見他,見好了,擂臺賽說不定就可以取消了。 老方把他吹得那么神,我總得看看吧。” “真的?” 謝瑜心跳加快,眼中露出欣喜。 謝建安卻已踏步而去,走著走著,他擺了擺手,道:“夫人,我想了想,你還是別來了。” 四夫人無語道:“老爺,你還真怕我看上咱家姑爺?” 旋即,她又笑道:“之前不是沒定嘛,我這才有意見,現(xiàn)在若是老爺和老祖都定了,妾身自也當(dāng)視他為姑爺。” 謝建安道:“兩個男人聊會兒話,不要女人來。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個女婿呢,哈哈哈。” 謝瑜雙頰越發(fā)通紅,好似火燒。 謝建安卻已大步離去,他醉醺醺地來到庭院前,然后抬頭看了眼正坐在月下的少年。 這一看,便是滿心稱贊,道出一句:“好似天上人。” 李元側(cè)頭,看到個身側(cè)飄著“1405~15256”數(shù)據(jù)的醉醺醺的男子。 這數(shù)據(jù)非常奇特,李元只覺就算是拿著他鑄造的“500年壽元兵器”都未必能達到這樣的。 思緒閃過,他冷冷道:“你是何人?” “瀚州節(jié)度使,謝建安。” 李元這才起身,還禮道:“西門孤城見過節(jié)度使。” “老方吹你刀術(shù)通神,但老夫還未見過。 這樣吧,你我各出一刀,互斬一下.若是過關(guān)了,擂臺賽就不必比了。 你師門想你來此處,必定是希望你入世歷練。 若是過了,那今后你就是我謝建安的女婿。” 謝建安說著,旋即拍拍手,頓時有人送來兩把六品中的好刀,一把自己持著,一把遞給對面的白衣少年。 李元仔細擦了擦刀柄,然后才握住,看向?qū)γ娴闹x建安手里的刀,忽地輕輕嘆了口氣。 謝建安奇道:“為何嘆氣?” 李元未曾回答,只是抬刀,出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