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根線,兩個人。 一個在人間,一個在地府。 但人間地府,卻已被人皇那煌煌一劍斬斷了聯系。 李元再也看不到閻玉。 可每天,他的點數還在增長。 這根線遙遙地將他和閻玉連在一起。 而這又是何等漫長的一根線? 人間地府斷了若有上帝視角,便可發現新死的靈魂不再沉入地下,而是往不知何處輪回去了。 地府,已然遠去。 宛如李元穿越前那個世界聽到的關于“絕地天通”的故事。 不周山斷了,天就飛走了;人皇燃盡一切的出劍,地府便飛走了。 可閻玉呢? 閻玉怎么樣了? 李元需要去找到證據,來證明閻玉勝了。 哪怕他見不到閻姐,卻也想知道她在彼岸活的很好。 他需要一個證明,才能心安,才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 肉田,開始消散。 曾被冰雪凍住的山河,緩緩解凍。 曾被黑暗荒蕪的田野,開始有光。 沙地被風吹去,逐漸露出其下的黃土。 雖然這些都只是一點點點,但一切都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新登基的姬賀也忙碌了起來,他只是登基的時候耍了花招,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對治國一竅不通的傻皇帝。 事實上,人皇嚴格,兩個兒子哪有差的? 只不過贏氏自以為大局在握,所以大意了,在贏山行被賜毒酒,人皇下遺詔后,更是沉浸在悲喜兩重天里; 但鶴家卻是極盡卑鄙,將太子那句話添油加醋、極盡扭曲,從而在暗中煽動了不少武者,然后在那短短一天的時間里完成了翻盤。 能登基的,從來未必是能力最強的,品德最好的,大局在握的,而是在那一天里最瘋狂又最冷靜的。 而看似用卑鄙手段上位的,卻也未必會成為荒唐君王,不過成王敗寇而已。 這位新皇果然未曾對贏家趕盡殺絕,因為他知道贏家殺不了;所以他一邊安撫星王一系,一邊統攬軍權,又一邊開始頭疼農耕的事. 他打開國庫看了看,發現其中堆滿了血金,魂鐵,妖獸肉,卻唯獨少了糧食。 他去外了解了下,發現外面的糧食如今有價無市,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姬賀頓時頭大起來,他不是皇帝的時候,這些事兒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可現在這些都是他的事了。 但山河解凍、永夜回移這些事兒讓他感到了一點希望。 于是乎,減稅、養民的一系列政策便開始配套發出。 而姬賀也開始思索那一夜的先皇到底做了什么,可無論是什么,卻必然和現在這種好轉有所關聯。 這讓他對先皇的惡感慢慢退去,至少終于愿意承認“這是個了不起的皇帝”。 一年. 兩年 三年 四年 時間飛逝。 百姓們看到貧瘠的土壤里生出了稻谷,看到枯木旁的老樹上結出了果實,他們淚水盈眶,歡呼雀躍。 而武者卻驚駭地發現原本一直在擴張的肉田停止了,甚至有某些地方出現了些微萎縮。 大量的武者爭先恐后地東渡。 兩年一度的空舟接人變得人滿為患,甚至還有人為了一個登舟名額大打出手。 大周土地養出的強者,寧可擠破頭去仙域做炮灰,也不愿再留在這片土地上。 碧空如洗。 云朵飄著。 三月楊柳風里,有麻雀在振翅飛過,而一只不那么文明的麻雀卻從半空投下了一坨黑漆漆的東西。 那東西呈拋物線遠遠兒落在了一輛載著柴火的牛車后頭,又“啪”一下落在了一個大男孩的額頭上。 大男孩還沒反應過來,腦門就黑了一片,濕乎乎的東西順著鼻梁往下流淌。 旁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人各有不同,有男孩女孩,也有少年少女。 可同樣的是,這些人都穿著粗布衣裳。 他們是亂世里失去了家人的孤兒,但卻又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大家庭。 而之所以能形成,完全是因為因為如今在御車的那個老者。 老者白發蒼蒼,雙目時常顯著滄桑。 凝視遠處,好像枯花,死水,滄海,深淵,深邃又沒有半點激情。 但就是這個老者將這些本是瀕臨死亡,本是各處落難的孩子一個個拉了回來,又湊在了一起,雖說沒有吃上什么好東西,但總算是教會了他們謀生的本事,比如如何打獵,如何做買賣,如何和那些老爺打交道。 這些孩子都喜歡叫他“李老爹”,因為“老爹”只說他姓李,其余卻什么都沒說。 但孩子們卻都隱約有著猜測。 這位李老爹,一定也曾是個武者,說不定都有六品了,更說不定還是中京那地兒下來的。 中京的老爺們和他們活的就不是一個世界。 李老爹肯定是混不下去了,這才來到外面。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老爹是他們的爹。 他們喜歡李老爹。 不僅因為李老爹救了他們,還因為李老爹毫無保留地教導他們練武,打獵 只不過,他們也不知道老爹為什么不愿定居,而是在四處尋找著什么。 也許是親人吧? 眾人如此想著。 “李老爹,黑子臉上被下鳥屎了!”一個女孩大聲嘲笑著。 那額上落了鳥屎的男孩“啊啊”地叫了起來,然后在眾人笑聲里用手刮去了那黑乎乎、濕漉漉、臭烘烘的東西,又摔到漸去漸遠的黃泥道上。 旁邊又有個少年道:“黑老弟,你這運氣可真是好,今天怕不是要遇到什么好事咯。” 還有人喊道:“老爹,我們去哪兒?” 再有人說:“管老爹去哪兒,反正他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孩子們鬧哄哄地說起話來,你一言我一語。 “我們都長大了,可不能總要老爹去忙,也該我們了。” “其實,我還挺想在上一個鎮子安定下來的,那個鎮子有個姑娘.” “哈哈,下個鎮子你還會遇到一個姑娘。” 就在這時,馬車忽地停了停。 遠處有河水,在天光下閃爍著魚鱗似的細芒。 御車的李元嘶啞著聲音道:“黑子,去河邊洗臉。” “謝謝老爹。” 不幸的男孩急忙應了聲,然后施展身法,跑向河邊。 他未入九品,因為他無法參悟影血。 不僅是他,甚至這整車的十幾個孩子里,一個能參悟影血的都沒有。 可是即便沒有影血,這些孩子卻也學了不少不需要影血的功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