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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篤敬自嘲一笑，說道：“看來明達你真是算無遺策，倒是老夫太過擔(dān)心了。”

    “岳父，”徐子先兩眼都是笑意，說道：“難道小婿這么長篇大論的，就是和岳父閑話家常嗎？”

    “我明白了。”陳篤敬又是自嘲一笑，說道：“陳家，還有相關(guān)的人家，我都會預(yù)先吹一吹風(fēng)，叫他們知道你的打算……”

    “有勞岳父了。”徐子先長揖行禮，他的打算沒有必要隱瞞，到這種時候，他已經(jīng)是開府親王，手握重兵，朝廷在東南一帶無法制他，甚至北伐之后，朝廷還得仰賴他穩(wěn)定南方的局面，保持最基本的財賦來源，這種當(dāng)口，正要銳意急進，還弄什么扮豬吃虎，韜光養(yǎng)晦做什么？

    “既然如此，老夫當(dāng)然全力配合。”陳篤敬對徐子先的打算當(dāng)然是樂見其成。福州昌文陳家也是百年世家，子弟眾多，有聲望的族中長者也是極多，甚至有不少是有功名在聲，或是有官職在身。

    陳家不管怎樣家大業(yè)大，也不可能把福建路的官場都吃下來，肯定還是有相當(dāng)多有能力有聲望的族人在家閑居。

    這些人愛惜羽毛就只為名士，清流，等閑不會干涉地方政務(wù)，或是出沒公門請托人事，包攬訴訟，那是最沒出息的小家族喜歡做的事。放印子錢，請托地方官，與吏員勾結(jié)，敗壞政務(wù)，曲解刑律，魚肉鄉(xiāng)里，這等沒品無良的士紳最招人恨。

    陳家不至如此，但也是有相當(dāng)多的族人閑居無事，若是能在地方成立樞議會，從路一級到州府，再到縣一級，每一級最少有幾十人的員額，陳家可以在里頭占據(jù)相當(dāng)大的份額，如果眼前的秦王殿下能給議員爭來相應(yīng)的身份地位……

    徐子先接著說道：“議員就是漢時的議郎，漢時議郎比六百石，掌顧問應(yīng)對，無常事，正合今日議員的身份。以我之見，縣議員可給予九品官職，府州議員，可比八品，一路議員，可比七品。若將來國有議員，最可為六品或五品，此事非我能決斷，只能先有簡單的初期設(shè)想了。”

    這樣也算只是初期設(shè)想？

    今晚談話，是從減賦引起，然后徐子先滔滔不絕，從地方的財權(quán)到官風(fēng)吏治，再到怎么著手進行，怎么彼此制約，包括對百姓的扶助和地方樞議會的作用都想到了，真是事無世細(xì)，面面俱到，陳篤敬感覺徐子先在這事上最少想了好幾年，甚至是反復(fù)推敲之后才有的決斷，自己這位女婿，真是所謀至大，所圖非小，若叫其成功，大魏雖未改朝換代，其實比當(dāng)初西漢被篡，漢光武重立宗廟于東都的意義還要為大。畢竟?jié)h之法統(tǒng)未斷，東西兩漢治政的基礎(chǔ)格局未變，東漢承西漢，宗廟不絕，只是將國都由長安改為東都洛陽，而徐子先若是能將眼下這些事做成，無異于更改了宣宗以下的大魏法統(tǒng)，雖然徐子先也是正經(jīng)的太祖苗裔，若其能成功，甚至鼎定天下，大魏的法統(tǒng)卻是偏離了原本的軌跡，不亞于改朝換代了。

    陳篤敬深深看了眼前女婿一眼，并未說多余的話，只道：“趙國公那頭怎么辦？”

    趙王雖還未接詔，但徐夏商已經(jīng)透露了風(fēng)聲，詔書內(nèi)容已經(jīng)人盡皆知，是以陳篤敬也不以趙王相稱，改稱為趙國公了。

    “不付出代價，他想拍拍屁股走人，得看我答不答應(yīng)。”徐子先面色轉(zhuǎn)為冷峻，沉聲道：“害死過萬人，致精銳禁軍盡喪，我福建路地方差點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他父子卻安然無事去江陵享福，甚至還有機會將子弟奉為東宮備儲，天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

    “所為要小心謹(jǐn)慎，不要落人把柄。”陳篤敬沒有問徐子先打算怎么做，他知道徐子先必定會用最好的辦法整治趙王，這些事就不必自己指手劃腳了。

    ……

    “秦王？秦王？秦王？”已經(jīng)降封國公的趙王雙目盡赤，語氣中也帶著癲狂，但嘶吼幾聲之后，他又是頹然坐下，低下了頭。

    趙王已經(jīng)接到確切的消息，他本人降封為趙國公，連帶著徐子威這個趙王世子也降封為國公世子，徐子威本身的官職，還有徐子文等人的官職，全部降了好幾等。

    趙王府算是被一網(wǎng)打盡，連帶著朝廷賜給的在福建路的官莊和宅邸也是全部收回，以待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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