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自己以為的天下的中央,自己以為的廣袤無比的大唐帝國,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大嗎? 薛平打了一個哆嗦,猛然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來,走到了城樓的另一側(cè),看向了城內(nèi)。 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著偌大的城市。 很安靜! 偶爾能聽到狗的吠叫聲。 他有些踉蹌的下了城樓,眼中無神地邁動著雙腿向前行去。 一直候在下方的幾名親兵,包括司馬楷本想上前問候兩句,但一看薛平鐵青的臉色,卻又明智地收回了話頭,沉默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河套城此時早已經(jīng)宵禁了,除了偶爾能遇到的巡邏的兵丁,捕快,壓根兒看不見一個人。但宵禁對于薛平來說,自然是不存在的。 那些巡城的兵丁捕快看到他們這一行人,不但沒有喝阻查問,反而避到了一邊,為他們讓開了道路。 顯然,他們事先受到了叮囑。 薛平如同一個喝多了酒的醉漢,在城里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狗的吠叫聲驟然激烈了起來,隔著一扇薄薄的門板,顯然它靈敏的耳朵察覺到了街上有人在行走。內(nèi)里還摻雜著雞窩里雞子咕咕的低沉的叫聲。 有嬰兒在啼哭,有婦人在安慰,有男人在大笑,更有讀書人在臨窗借著月光吟誦。 聽到了街邊的小店里,廚夫正在咚咚地剁著肉餡;聽到了掌柜的喝斥小二整理貨物要更小心些的責(zé)罵。 這里頭,不僅僅有唐話,更有許多連薛平也聽不懂的蠻語方言。 這是什么? 這便是盛世桃園啊! 薛平在城里游蕩著。在武邑的時候,這樣的場景并不能讓他新鮮,因為這一切太尋常了,尋常得讓他覺得理所當(dāng)然。 這讓他忘記了過去的大唐是什么樣子的。 然而在西域的這幾年里,他終于再一次看到了什么是窮困潦倒,什么是衣不蔽體食不裹腹,什么是上無片瓦遮身體,下無寸土立足跡。那個時候,他終于回想起了自己還小的時候所居住的地方,那個他出生長大的地方,那個讓他父親臨死也念念不忘的地方,潞州。 薛平認為他父親是一個好官,但即便是在他父親殫精竭慮的治理之下,潞州依然沒有多大的起色,吃不飽飯的人遍地都是,衣裳襤褸的乞丐隨處可見,每天不在街上收拾幾具浮尸,那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天下本來該是個什么樣子的? 這天下本來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就像自己正在走著的河套城。 這里的百姓來自五湖四海,有兵士,有罪犯,有戰(zhàn)俘,有番人,有野人,這里本該是一個魚龍混雜,罪惡云集的地方,但現(xiàn)在,他看到的,聽到的,卻是一片安樂,比自己記憶中的兒時的天堂,潞州還要好得太多。 許子遠說得不錯,這是李澤的功勞。 薛平慢慢地走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