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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個方案都被摒棄，軍議的重點自然而然轉(zhuǎn)移到了對最后一種主張的討論上，此主張認為，不必舍近求遠，直接南下漢中。

    它的提出者出乎意料，不是千總、把總級別的高級將領(lǐng)，而是前不久才轉(zhuǎn)換文職，在郝?lián)u旗手下當參事的楊招鳳。趙當世為了提高軍中文職人員的地位，明言各營參事也必須到場。不過似偃立成、水丘談這般的正經(jīng)儒生，軍議上諸將沒人把他們當回事，他們也有分寸，權(quán)當個啞巴，默立而聽罷了。只是楊招鳳因為有些特殊，且與諸將關(guān)系良好，之前也干出過戰(zhàn)功，所以才敢發(fā)聲。

    郭虎頭很贊成楊招鳳的想法。楊招鳳心辯口訥，郭虎頭就替他分析了去漢中的好處。漢中月前才遭闖、蝎大軍肆虐，不說那些已經(jīng)被攻破的地區(qū)，就連漢中城這時候還沒有緩過勁來，真正數(shù)起來，那里只有孫顯祖、柳紹宗兩部四五千官軍。而且這二人，一個老邁無為，一個膽小保守，嬰城自固可以，絕沒有膽氣出城野戰(zhàn)。再看西安的孫傳庭，有蝎子塊、革里眼還在附近，他也不敢擅離信地、穿過秦嶺南下馳援。所以首當其沖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漢中盆地官軍的勢力較為薄弱。

    其次，漢中的流寇，并沒有非常強的勢力存在。根據(jù)此前斥候的回報，此間屯在漢中境內(nèi)的流寇有小紅狼、一條龍、小黃鶯、上天龍、猛虎等等。小紅狼就是去年趙營入川前痛打過的那個，現(xiàn)下竟儼然成了陜南霸主，其他雜牌軍的戰(zhàn)力可想而知。寧為雞首、毋為牛后，趙當世當時黑了高迎恩、拓攀高的理由之一就是不愿意再受制于人，所以去陜南，很合他心意。

    有這兩個理由，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說服力。但是，驅(qū)動趙當世最后下定決心選擇這條路的尚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意欲再次走漢中入川。

    第一次入川，因為自身實力限制，趙營最后不得不撤退出去。但時過境遷，趙營實力非往昔可比，在有了頭次的經(jīng)驗以及基礎(chǔ)，不說能在川中扎下根來，至少一開始整合川中諸寇的意圖應(yīng)該有希望實現(xiàn)。通過種種線索，趙當世判斷，目前在川中，元氣大傷的袁韜沒能東山再起，呼九思、常國安等趁勢而興，正與袁韜爭奪川中總掌盤的地位。動蕩不安之際，可謂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出于謹慎的考慮，趙當世并未直接將自己長線計劃說出來，只是表明了支持楊招鳳的態(tài)度。眾將又討論過后，最終敲定擇日南下入漢中。張妙手聽聞趙營不日即將開拔的消息，也差人過來，表示希望與趙營聯(lián)合行動。

    趙當世并不抗拒聯(lián)營這種模式，在趙營本部沒有穩(wěn)定的兵員以及后勤支持前，走精兵路線的軍隊實際上是經(jīng)不起消耗的。像張妙手這種自己信得過的勢力依附過來，一來可以分攤作戰(zhàn)壓力，二來也可以壯大聲勢，總而言之，就當前看來，利大于弊。

    趙當世答應(yīng)了對方的請求，回頭一想，當初那個寄人籬下、四處奔走投靠的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成了他人依靠的對象。世事無常，瞬息萬變，趙當世這才略有體會，忍不住搖頭微笑。

    軍隊才剛整備完就要轉(zhuǎn)移，這些日子全軍上下都是忙忙碌碌，一刻沒得閑。但對于趙當世來說，頂層的方針確定好，有了階段性的目標，他的任務(wù)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心情自然放松愉快起來。

    就在約定全軍開拔的前一日，他在營中四處走動，想看看下面的情況，轉(zhuǎn)過一個望樓，低頭正想事，卻不防與人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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