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遙寄雁南書(下-《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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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揚揚的毛毛冬雨之間,在戰(zhàn)旗上“淮南”大字的主導下,綿連不絕奔涌如潮向前的軍陣,淹沒了曠野中的谷道、丘間與河川兩旁。
代表著淮南行營及各州兵馬使、團練使、守捉使、防御使的旌旗和大纛、幡幟,琳瑯滿目鮮艷招展的飄揚在一陣又一陣驅馳、奔踏而過的或綿密或浩蕩軍陣上空。
在他們所過之處的每座城邑、集鎮(zhèn)和戍壘、村寨當中,又有大隊小股牽牛挽馬的土團、鄉(xiāng)兵,像是百川歸流一般的加入到他們之中去。
然而,走在最前面卻是許多最為寒酸的群體,大都穿著草鞋或是赤腳跛足,戴著竹笠甚至是光著頭,衣甲破陋不全而滿身補丁如花子一般的軍隊。各種銹跡斑斑的刀劍和殘缺不全的木板、團牌,甚至是削尖頭的竹竿,就是他們最主要的裝備。
遠遠綴在這些松散雜亂陣列身后的,則是成行成列斜挎著雙持闊頭大刀的丹陽兵卒,和端持著強弩背著兵箭的淮揚弩士,所組成的嚴整軍陣。他們面無表情而氣氛肅殺的盯著這些臨時“友軍”的后背,偶然就會有掉隊或是想要逃離的,被他們當場射殺或是驅趕回去。
而在這一片雜亂無章奔走向前的軍陣當中,依舊有人在努力鼓舞著左右的士氣,卻是一個蓬頭垢面卻是依舊眼睛明亮,不失精神和活躍的男子。
“我就是人稱幸運的蘇拉,你們跟著我準沒錯。。”
“須知當初敗得那么慘,只有跟了我的人才大多逃出來了啊。。”
“既然我們現(xiàn)在又是官軍了,自當要多多殺賊報效朝廷啊。。”
然后,他看了眼不遠處行走的隊列當中,那苦著臉而猶自包裹著頭部的趙子日不由感嘆起來。這位趙大哥與自己還真是有緣啊,這可惜這次掉了坑之后就變得呆呆傻傻起來,倒是讓他沒法再多攀談幾句話了。
然后,突然就是一陣喊殺聲爆發(fā)開來,從遠處山野坡地上的草叢、林間,突然射出許多參差不齊的箭雨來,頓時落在他們這一陣的人群之中,慘叫連天的貫倒、射翻了許多猝不及防的身形。
正在聚精會神聽取著義軍“老卒”蘇拉的指點,而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幾名士卒,亦是瞠目咧嘴弓腰挺背的痛苦哀嚎著,帶著身體上對穿的箭只,撲壓著滿臉驚色的蘇拉一起滾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然后從另一面的河邊蘆葦蕩中,也沖出許多揮刀挺槍的灰色包頭士卒來;他們就這么毫無阻礙一般的籍著另一面被吸引過去的注意力,而一鼓作氣殺入到了散亂的過路軍陣當中,而將他們截斷做許多互不援應,各自為戰(zhàn)的段落來。
又過了片刻之后么,這些士氣斗志低沉的“官軍”的前陣,已然是潰不成軍而遺尸遍地了;甚至還有人沿著道路逃亡開來;然而很快趕上來的后隊又重新咬上了這些敵人,而繼續(xù)混戰(zhàn)廝殺起來。
而率領一支同樣衣衫襤褸的馬隊,馳走在其間嘶號奔戰(zhàn)的義軍降將常宏,也是在面無表情之下亦是不乏后悔之意;身為曾經(jīng)的大將軍府右軍使兼左翼統(tǒng)領,他算是如今降軍當中級別最高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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