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說實話,崔致遠也曾聽聞過太平賊善于裹挾和驅使百姓,一貫男女不分合營而宿,動輒令其聚眾為亂的種種傳言;他也是在不敢奢望其他的太多東西,只要能把人囫圇兒找回來就好了;對于飽經變亂與患難的人們而言,依舊活著才有最大的指望。 但簾幕背后并沒有他想象當中的不堪情景,只有一些簡單之極又相對干凈的陳設;反而是他所掛念一身素凈打扮的芙蓉,正在給一個躺在床榻上的人喂食。那人慘白的臉色與枯槁的形容,還是讓崔致遠一下子就認出來來了。 那不是本以為已然遇難的沈三娘又是誰人呢?這一刻的崔致遠卻是百感交集有口難開,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然而下一刻端坐在幾子上的芙蓉兒卻是受驚一般的轉身過來,卻又放下手中的湯碗而歡喜的叫了起來: “菩薩保佑,是崔郎,娘子,是崔郎來看你了。。” “我就說善心之人會有好報的,天見可憐的,我對菩薩誠心禱告了一整晚。。” “現在娘子還活著,崔郎君也沒有事,這豈不就是老天開了眼。。” 名為芙蓉的年輕歌姬一邊語無倫次的說到,一邊卻是經不住淚水滾滾下來了。而躺在病榻上的女人也慢慢的抬起手來,努力的摸著芙蓉滿是淚水的臉龐,而用一種仿若是被礫石打磨過的嘶聲艱難道: “莫。。哭。。。活。。活著。。就。。好。。” 這一刻崔致遠也再也忍不住了,而不管不顧的跨步過去握著女人輕飄飄幾乎沒有多少重量的手;然后又注意到她經過一夜劇變之后已然夾雜著灰白色的發絲,而哽聲喊道: “三娘,我便在這兒了,” “真是崔郎么?奴。。奴,卻是一時看不清了。。” 女人亦是用喜極而泣的腔調,卻是眼神渙散的努力尋找著他的模糊位置:然后就被崔致遠一把牽過手來按在自己的臉上動情道: “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了,也絕不再舍下你了。。” “這么說,還是那些太平賊。。軍,令三娘撿回來一條性命?” 接下來,崔致遠在芙蓉兒有些斷斷續續轉述的言語當中,大致了解了沈三娘得以活下的一些緣故。那些亂兵在肆虐一天之后就把遍體鱗傷而氣若游絲的她,給當做俘獲扛上肩頭想要夾帶到別處去;然而在半路上卻遇上了那些攻進來的太平軍,于是就被中途棄之若敝的丟在路邊。 然而是那些沿途收尸的民夫,發現被毆打和蹂躪又凍了一整夜,而變成渾身青紫的她居然還有一口氣沒落下去,就送到了另一處安置;結果有人給她清理身體而灌了幾口糖粥,原本越發冰冷和僵硬的身子,就這么慢慢的回緩回來了。 接下來就有同樣身為女性的太平士卒,前來過問和盤查她的出身來歷;對她的遭遇也頗有些同情和寬慰之意。只是聽說了三娘早年是出自吳興沈氏的別支門第,因為家門被抄才落入風塵之中的經歷,卻是有些溢于言表的驚訝亦然。 然后,這些軍營中人就給她提高了待遇,不但提供了明顯優先一等的藥物救治和飲食供給,還從那些臨時留置和觀察的大間當中,換到了這處相對僻靜的雜物房中獨處靜養;甚至最后還應了她的試探性所請,而把滯留在城坊中的芙蓉兒也找出來專事照料她。 “難道是吳興沈氏,尚有令人崇敬的當世資望之士,或是在太平。。軍中身居其要的干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