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石千石口中說鹽運和地方政府不犯交涉,可真有事,有的時候還是要找到縣衙中去。場面上的事情,你給我面子,我給你面子,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個道理想必石千石應該懂得。 周楠這話是在提醒石千石,如果以后鹽運有事,也別指望縣衙出面。說不好,他還會找人給他的知事所尋些晦氣。 石千石如何聽不懂周楠的弦外之音,突然沉下臉,冷冷道:“周師爺,我是軍漢出身,有點怪脾氣,最不吃人皮里陽秋那一套。這事還真的只能說抱歉了,來人,送周師爺。” 周楠也惱了,正要發作。突然,一個知事所的文吏滿頭大汗跑來,叫道:“知事老爺,不好了,不好了,鹽場那邊出事了。鹽工都說正值農忙,要回家割谷子,撂挑子不干。如今,鹽場里已經沒人干活,更別說裝船了。這個月的量若是做不完,上頭責罰下來,誰擔待得起。” “啊,都他娘的跑了?一定是嫌衙門里給的工錢少,這些刁民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來人,準備家伙,隨老子去逮人,看爺爺怎么收拾那些刁民。”石千石猛地扔掉手中的釣桿站起來,一臉的猙獰。 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鹽稅是大明朝最穩定最可靠的來源,有了這筆收入,中央財政也有底氣。若是鹽政這邊出了紕漏,哪怕是一點小事,也會第一時間傳到上司的耳朵里去。真到那個時候,自己這個知事也干到頭了。 這些刁民竟然不干活,這是對抗衙門啊,先抓幾個領頭的打一頓,關上幾天就老實了。 石千石是軍漢出身,一遇到事首先想著就是用暴力解決問題。 當下,就要去招集人手執法。 突然,周楠張開雙臂,冷冷道:“石知事你這是要做什么?” 石千石喝道:“還能做什么,抓人,你瞎啊?” “抓人,敢問抓的什么人,所犯何事?” 石千石怒道:“抓鹽工,他們不給鹽場干活,難道我抓他們還有錯?” “鹽工,敢問,那些工人的戶籍落在何處,可是匠籍?”周楠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他們都是我安東縣的農戶,既不是匠戶,也不是賤役,可不歸你們鹽運衙門管。石知事,我提醒你,現在是夏收。農桑乃是國本,你捉我縣農戶,若是耽誤了農時,那個罪名可就大了。縣尊若是一道奏折遞上去,怕是沒有人保得了你。這個后果,還請知事三思。” 原來,明朝實行的是嚴格的戶籍制度。百姓根據所從事的行業不同分為民戶、軍戶、匠戶,父子相承,不得更改。也就是說,如果你的父親是士兵,對不起,你也得干這個,并隨時等待朝廷征召出征。 兩淮鹽場的鹽工自然是匠籍,不過安東這邊卻是例外。 安東位于鹽場的最北面,產量低,又是最近幾十年才開辟的鹽田,制度尚未完善,也沒有專業的熬鹽匠戶。就算他們想招,大家好好的良家子不當,為什么要自敢墮落去當匠戶。 為了免得麻煩,鹽道衙門索性就在安東招募臨時工,讓他們在鹽場干活,按月給一定的工食。 “你這廝要跟本官對著干,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石知石暴跳如雷,捏著拳頭,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似是要一言不合就一拳打到周楠臉上。 周楠卻是不懼,凜然道:“不是我要和知事對這個干,實在是制度如此。是制度給了我周某人的膽子,國法大如天,朝廷的規矩大如天。你今天膽敢滋擾地方,破壞我縣農耕,休說是我,史縣尊也容你不得。” 石千石能夠混到今天這個地位并不是一個笨人,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頓時氣得滿面鐵青,卻又無可奈何。站在那里,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見成功地震住石千石,周楠突地一笑:“知事,其實這事也易,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方才過來的那個書辦喝道:“你這個廝又有什么法子?” 石千石陰沉著臉:“說說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