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繞開了荷蘭人的檢查,賣奴工的船悄悄在巴城遠處的一處港口停靠。 輕車熟路地拿著一筆錢,賄賂了一下當地管事的荷蘭人,船就輕松地入了港。 登船檢查的人左手收下了銀子,眼睛立刻就瞎了,根本看不到沒船艙里的人——雖然巴城總督有令,華人商船不得超過五十人,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又不是只在中國有效。 甘蔗園的園主們趕過來,像是挑選牲口一樣,將這些剛下船覺得逃離了地獄的奴工們買走。 理論上,奴工們不是奴隸,而是契約長工。 船費由園主墊付,只要干足了抵償船費的錢,他們就自由了。 然而,這只是理論上。 幾十個奴工跟著兩個壯漢一起到了甘蔗園,入園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把這里的規矩講清楚。 “來了就做活,不要想一些歪門邪道。咱們都是簽了契的,便是跑回福建,官府也是向著我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若是想跑,也不妨告訴你們。你們可都沒有居留許可證,要是被西洋人抓到,就得去搭炮臺、修運河,三五年便要累死。” “丑話我也先說在前頭,誰要是刺頭,領頭鬧事,那我就先把誰扔給西洋鬼佬!” 一番規矩講完,這一批奴工就先跟著工頭去了甘蔗園,開始了勞作。 面對奴工還能頤指氣使的園主,在收納了這批奴工后,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他要用笑臉,去一趟巴達維亞。 在前往巴達維亞之前,就得先把笑容擠出來。 今天是去城里還貸的日子,去年的糖價很低,借貸經營的園主根本無法償還本息,只能先把今年的利息還了。 要不然利滾利,明年全家老小就要去當奴工了。 來到了巴城? 找到了放貸的老鄉? 自甘蔗園就堆積出的笑容,此時已經凝固。 “掌柜? 今年可得再寬限寬限? 我就能把利錢先給了。你也知道,這幾年糖生意實在難做。園子里又有上百口子等著我喂食呢? 吃喝拉撒的,西洋鬼佬又把糖價壓那么低? 著實不好做啊。” “越不好做? 越得做。要是不做,單單是這些人的人頭稅,就得弄垮了我。那些窮鬼也是無恒產無恒心的,真要是逼到份上? 他們是真敢鬧大事的。” “這明年的利錢? 能不能少上一點?” 放貸的掌柜攏了攏賬目道:“誰也不容易啊。你說你不容易,那我們放貸的便容易了嗎?我這的伙計,也都要靠我吃飯呢。利息咱是說好的,對吧?你要嫌利息高,那便不借。借貸嘛? 你情我愿的,誰也沒逼誰? 你說是不是?” 園主哪里敢還嘴,這些放貸的? 都是巴城的地頭蛇,和荷蘭人都有關系的。 真要是敢招惹他們? 不說別的? 便是舉報一下他的園子里有不交人頭稅的奴工? 補繳的人頭稅就得讓他家破人亡。 堆著笑把今年的利息繳了,對了一下賬目,便離開了借貸的地方。 城里幾個荷蘭兵正在巡邏,一個做小買賣的商販正跪在地上,給一個包稅的磕頭,說著這年月都不容易,希望這稅能少收一點。 包稅的道:“我們這包稅的便容易嗎?包稅包稅,這稅我們得提前交上。錢都給出去了,你們不繳稅給我,我怎么辦?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說這些沒用,痛快一點把錢給了是正經。” “若是磕頭便能磕出來金子銀子,那我還做什么買賣?天天磕頭就是了,我能把頭磕破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