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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正業(yè)為時雍說了許多好話，他又盡忠盡職地告訴長公主。

    “吾徒可堪大用，陛下之疾，可一應由她料理……直到陛下……睜眼為止。”

    這話要是在半個時辰前說，可能許多人不服，如今卻是不同了。時雍單憑一副銀針就將一個脈象全無的老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已是了不起的本事。

    寶音頻頻點頭，“孫老你放心，本宮都記下了。”

    孫正業(yè)欣慰地看著時雍，目光充滿了慈愛。

    “別哭，傻孩子，為師……早已料到會有今日……在我房中有一口箱子，是留給你的……為師行醫(yī)數十年，生平所觀脈象醫(yī)案，悉數集于其中，你可從中細細體會……行醫(yī)之人，醫(yī)是基石，德是道，經驗是寶啊……積跬步以行千里，你且行且學，不可懈怠。”

    時雍垂著頭，本不想哭，本想云淡風輕，笑著與師父告別，讓他放心離去，可這老頭子偏生說這么一番話，聽得她淚腺如若決堤，突然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師父，您說過的話，徒弟都記下了。我說過的話，也都會做到。總有一日，我會光耀師父的門楣，讓師父的醫(yī)術發(fā)揚光大，源遠流長，澤被萬世。”

    孫正業(yè)老懷安慰地看著她，唇角竟是浮出一個笑來。

    “如此，老夫去到地上，見著了先帝先皇后……也就有話……交代了。”

    他目光漸漸散去，笑容卻一直沒有退去，仿佛看到了什么喜悅之事，聲音輕緩帶笑。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醫(yī)道開天門，老夫再去來……”

    人過九十，壽終正寢。

    孫正業(yè)這一世，兒孫滿堂，自然安老，是謂圓滿。

    良醫(yī)堂里孫家子孫和伙計們跪了一地，發(fā)出嗚咽嗚咽地哭聲。

    時雍是極不愛跪的人，這個習慣一直改不過來，只這一刻，她心甘情愿地跪在床頭，同悲同泣。

    雪積上屋檐，雪又化了，天晴日出，光芒萬丈。從孫正業(yè)過世這日起，時雍便只有中途回家一趟換了身中衣，其余時間皆在良醫(yī)堂里。

    孫正業(yè)的喪事有孫國棟操持，還有長公主遣派的禮部官員以功臣的規(guī)格入葬，太子趙云圳更是旨諭孫老太公“一生清廉正直、醫(yī)德無雙”，賜謚號“仁忠”，加追封追賞若干，端的是把葬禮辦得風風光光了。

    對這些俗世禮節(jié)，時雍不看重，也不抗拒，身為孫正業(yè)的徒弟，她輩分高，葬禮用不著她幫忙，但她很是配合，整日除了遵照孫正業(yè)的叮囑照顧趙炔的病，便是翻看孫正業(yè)留下的脈案醫(yī)案。

    孫正業(yè)過世時，在場的人太多，時雍沒有機會問孫正業(yè)那醫(yī)書之事，而爾因為葬禮，也沒有好的機緣去詢問寶音。

    老孫頭走了，眼下或許只有寶音一個知情者了。不過，不知道醫(yī)書可有隱情，時雍不敢貿然詢問，怕引火燒身，原想等一個好時機。

    不料，寶音竟然主動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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