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賀蘭大可汗所發出的第一槍,是揮,不是刺。 確切的來說,他是把手中的長槍在面前抖了一個大大的圓弧,槍尖先是下垂,然后向外側劃去,最后達成極致的上揚。 于是,整個荼利國西側斷崖上的空氣,都被這修長的槍身所攪動,劇烈沸騰的氣流,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那一桿長槍所畫圓弧的位置。 地面的幾許荒草被連根拔起,泥土砂石被刮取騰空。 旋轉的塵土使得本該無形無質的狂風,具備了肉眼可見的線條。 這一切只發生在長槍一劃、不足一眨眼的時間里面,風沙疾轉而成的旋渦湍流,已加諸于高高揚起的槍身之上,對著方云漢劈了下去。 當!! 碧綠長槍,忽然一頓,狂風四散。 方云漢劍不出鞘,劍柄遞出,就不差分毫的頂住了長槍的中段,劍氣從劍柄透發出去,截斷了那股疾風渦流。 散開的氣流沖擊四方,吹的方云漢與賀蘭衣袍烈烈作響,地面揚塵。 斷崖邊的那只巨鷹發出一聲能穿金石的厲嘯,在混亂的氣流之中顛簸了一下,雙眼血紅,振翅高飛,幾乎是筆直的掠過荼利城上方,直向云中。 一擊受制,賀蘭的長槍在一震之后,向上彈起,他順勢抖動槍桿,把反正的力量也裹挾在柔韌的弧度之中,槍身剛中帶柔,大開大合。 如同一條碧綠的纖長蛟龍,從賀蘭掌中活過來,飛在半空之中,幻影分身,不斷掃尾。 長槍的抽擊方向總不離方云漢周身要害,但是每一擊,都被那一把不曾出鞘的長劍擋下。 劍雖然還沒有出鞘,但是劍柄,護手,劍鞘末端,除了手掌所握的地方,其余每一寸部位,都被利用到了絲絲入扣,出神入化的地步。 所以無論那碧綠的槍影從哪一個角度攻擊過來,方云漢手中連鞘長劍,只需要變換一個角度,移動一尺多,甚至有時只有數寸的距離,就能借由連鞘長劍的某一個部位,截住長槍發力最剛猛的一點。 須臾之間就是上百次的硬碰硬,把對方的槍勁如冬風無情一般蕩開。 逸散的氣勁,從每一次連鞘長劍與碧綠長槍碰撞的位置迸射出來,把周圍的地面打得坑坑洼洼,連城墻上也被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碎石濺射,落下懸崖,幾顆石子在不斷沖擊崖壁的湖水波浪之間,留下了多余的漣漪。 完全被長槍帶動的風嘯所覆蓋的懸崖上,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撕開了混亂的氣流聲,甚至傳到了懸崖之下的湖面上。 “如果你的力量,只是到了這樣的程度,那么你所懷有的勝利自信,就不是趣味,而是愚蠢了。” 滿是嘲諷的詞句,但是語調之中卻沒有半點譏諷的意味,只是期待。 因為知道對方并非蠢人,有著絕對的自知之明,所以才會期待著,對方到底藏著什么樣的手段,才認為能夠跨越彼此之間的根基深度,扭轉勝負的局勢。 “你的真氣,果然如同賀修平身亡的那一刻傳過來的感覺一樣,渾厚到根本不像是在一年內可以企及的程度?!? 彼此之間的攻防并未停歇,賀蘭的聲音游刃有余地回應著方云漢,不加掩飾地表示出自己的驚訝。 按照定陀羅真經的描述,被評定為下品的那兩種丹丸,實際上已經是當前階段用于增加內力、提升修行進度的最好選擇。 除了那神秘莫測的紅蓮賜福之外,其他任何一種中品級以上的丹藥,都需要煉藥之人,自身擁有足夠的修為與經驗。 真正珍惜的丹藥,哪怕原材料全部集齊,在煉制之前所要做的處理,有時候也要超過一年的時間。 在這種前提之下,方云漢的內力強度,著實反常。 可是,一句話的時間里,這些驚疑紛雜的念頭,已隨著感嘆的語句消散,純粹的戰意之中,不再留存試探的余地。 賀蘭的槍嘯之聲一低,朗聲道:“那就,如你所愿?!? 斷崖之上,風沙一散,天上月光依舊。 賀蘭的影子,斜斜地拉長,落入城門之中,似與城墻的陰影有部分重疊。 已經退到了城墻內部,但仍然關注著此處戰斗的鐵齊與原圖蘭,此時突然冒出了一種身體變輕、像要扶起來的感覺。 他們所得到的這種感覺,或許只是一瞬間的錯幻,而城墻外的賀蘭,卻已經真的浮起一尺。 沒有任何發力動作,甚至感覺不到真氣的流變,賀蘭大可汗就突兀的雙腳離地,身體在虛渺不著力的半空中,驀然前傾,一槍斜刺而去。 方云漢的目光一瞬不閃的盯著這一槍的動勢,原本一直比旁人寫的更為明亮,寬敞的雙眸,忽然被一片陰影所覆蓋。 這一槍之勢,只能以轟然來形容。 仿若這整個立于斷崖上的城市,出現微不足道的傾斜,整座城墻隨即向此處傾倒。 好像并非是賀蘭的這一槍引起了某種變化,而是整座城墻的變化推動出了這一擊,碧綠的長槍不過是為這股磅礴無比的力量,添上了一個尖鋒,一個導向。 方云漢眼眸深處,金燈似的堅定光芒一亮,終于抬手拔劍。 他左手劍鞘下壓,右手一探,拔劍如拔刀。 劍光驚閃,刀光暴起。 以劍代刀,從下而上的一斬,睥睨千軍,縱橫不敗的刀意,如同閃光般,在地面上向前撕出一道長達數十步的刀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