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其中也夾雜著一些關于“摩訶無量”之招的歷史場景。 眾多巨幅的光影,被磅礴的霧氣裹挾著,向著各個方向沖刷開來。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看來是審美觀的不同。大就是美,一就是全。讓武功占據所有人的思維,用最激烈的速度發展到最大的程度,這才是咱們練武之人,對武功最好的回報啊。” 大須彌的身影,在迷霧的亂流之中旋轉著,一拳隨身橫掃過來。 “觀念不同也沒關系,反正我們兩個現在有一點,是絕對一致的……” “看打!” 紫色的刀光,對著那個橫掃過來的手臂斬切過去,那霸道剛猛的拳頭卻忽然一張,千千百百的手掌,柔軟著從那一條手臂的末端,鋪陳出來,幾乎不分先后的按在刀罡的各處。 將刀身表面的罡氣震碎,拍在刀身之上。 方云漢見到了一個招式的復雜程度,完全不比他遜色的人。 那一手之間,至少展露出四百種以上的掌法造詣,甚至包含著各種接發暗器、隔空攝取的路數。 這才能以繁破剛,降低方云漢這一刀的速度,瓦解這一刀的殺傷。 而那一只手,與刀身真正一接觸之后,卻又是白駒過隙,淺嘗輒止,浮光掠影,一觸即分。 翻手之間,又是數百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招意,如同層層疊疊鋪展開來的孔雀尾羽。 手掌的根部紋理、虛握的拳眼,便是孔雀尾羽上,一個又一個眼睛形狀的紋路。 這是大須彌自己的拳法。 當年的徐福,不過滿足于做二十諸天的主人,他自認為帝釋天,不與超脫世間的佛陀相較。 其實也是因為在他的生涯之中,曾與達摩相遇,險些被一拳打死,所以就算是在達摩老死了之后,他也會下意識地避開佛這個字眼。 大須彌就全然沒有這種心靈上的陰影,他也不以佛為名,卻是因為自認與佛陀道路不同。 比起萬般忍讓、寂靜涅槃的佛陀,他更中意的是佛門傳入中土后,中原一些文人流傳的故事之中,連佛也能一口吞吃的孔雀。 他的招法,就叫孔雀王拳。 這一拳與方云漢單掌一拼,刷了一下,便將他左手的袖子撕掉了一半,整個手肘以下的部位,內含的功法元氣、經脈實質,都好像要被這一拳給刷走。 但大須彌實際上并沒有占到便宜,他手心里捏過來一團元氣和功法的碎片,掌心一凹,便將元氣和功法脈絡的碎片吞噬下去,小臂的位置,卻炸開一蓬血霧。 正是被方云漢的指力掃過,皮膚血肉,現出了幾道如琵琶弦的裂痕。 方元漢的左臂如鞭子般一甩,新的元氣就向著手肘以下,貫徹而去,將缺失的部分補全,左手五指已經柔云順水,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刀柄的末端,右手則握在刀柄的前段。 雙手持刀,殺火暴漲! 紫白交織的明光,從兩人交戰的地方,一道道飛射出去,斬切周圍萬丈之地。 不知多少迷霧浪頭,被一刀切斷。 大須彌在接招的同時,狂退、暴退。 無論是孔雀王拳還是八百萬神道歸一拳,面對全力全開的方云漢,都是在第一時間就落了下風。 大須彌一生所學,任何繁復的、剛猛的、攻擊性的招式,面對那刀中有劍,劍中有氣,氣發如印,印刀合一,四象風雨,雷火元磁,混合不休的功法,都會在轟然碰撞之后,無比慘烈的被破去。 如同春秋大刀破翡翠,漫天玉屑亂如雨。 往往要面對十刀之后,大須彌才能夠獲得一個短暫時機,反抄而入,阻礙對方招法的運轉,擊實小臂或手腕,為自己爭得更多的游走余地。 但是在此過程之中,他身上也已經添了許多刀痕,每一處刀痕,都沒有鮮血流出,只有亮閃閃的紫白光焰,持續灼烤他的神志,摧毀他的元氣根基。 若以現實來比較,他們兩個人在這個過程中,可能已經移動追擊了上百公里的距離。 方云漢接近勝利的氣焰,在持續的高漲,不斷的攀升,但始終只是接近,而無法真正觸及這場戰斗的勝利結局。 他的意志恢宏大氣的揮灑著,配合手中的刀光,一次又一次的爆發,心中卻不免升起一些古怪的情緒。 他能夠察覺到,大須彌也在戰斗之中進步,而且進步的速度,竟然比現在的他更快。 當年那些強敵面對方云漢的時候是什么心情,現在方云漢自己,終于也有所體會。 大須彌也像某些時間的方云漢一樣,接觸、存儲了大量的資糧,正在通過這些戰斗,把那些養分徹底吸收,并錘煉出雜質,升華出獨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讓方云漢恍然間回想到了當初面對關七的時候。 但關七是以天地為我家,拿來就用,用完就丟,有借有還,隨意取舍,并不僅僅盯著敵人來探求。 而大須彌,更像是把敵人當成陪練陪玩,榨取了所有的價值之后,也絕不會放過,而是要不分利害,吞吃入腹。 “想把我當饅頭吃了嗎?” 縱然大須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悠然自得,沉溺于戰斗,享樂于其中,防御和攻擊都越來越有力。 方云漢也不曾真正因之而焦躁,他雖然不笑,但動作之間,亦無半點遲疑,殺意之中,誕生出不可遏制的明快。 “那就來看看,你的肚量,能不能容納得了我的刀。” 刀! 還有決意。 武功可以是幻想,可以是幸運,可以是主流,可以是部分人畢生的目標,可以是日常的游戲,可以成為百工百業的基石,可以是災禍,可以被厭惡…… 但是,它絕不能是一個毀滅了其他所有選擇的選擇。 絕不能是讓所有人只能去走這條路,還要逼著他們全都笑出來的東西。 方云漢的刀勢一變,陡然將大須彌逼向剛剛浮現出來的一塊歷史影像。 大須彌不驚反喜,反手一攬,大笑:“不管去哪里,你這都是要促成老祖我要做的事啊。” 遠處僧皇,終究依循著戰斗的軌跡尋找過來,卻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一同撞入那歷史的片段。 老和尚專修守御之道,也沒有足夠的實力殺入過去的歷史,只能在那段影像前方,焦急喟嘆。 “哎呀,這可怎么是好,他們去了……嵩山?” 嵩山少林,禪宗祖庭。 這是少林尚未揚名的年代。 南天竺香至王第三子,菩提達摩,行走中土,在此拄杖。 這本來百草茂盛的山頭,已經變得一片焦土,眾多武林高手陸陸續續趕來,前仆后繼的,對意圖傳教于此的達摩,進行了長達百日的圍攻。 來自于毒藥水火等手段,都已經嘗試,卻沒能讓那個天竺和尚有一點受傷的痕跡。 從白馬寺趕來的老僧,震撼于這已經遠超了時代的修為,顫聲說道:“難道他真的已經成佛了嗎?” “我的佛法成就,尚未可與佛陀相較。” 那天竺和尚單手豎在胸前,“但論武道的話,我應當是佛門第一吧。” 包括釋迦牟尼在內,仍為佛門第一。 這句平淡而狂妄的話,剛剛傳出,九天之上,忽然密布驚雷。 烏云匯聚,紫電橫空,仿佛有異邦眾神的祈禱之聲,從云端垂下。 森然的壓力,對著這座山頭潰壓過來。 那樣的壓力,幾乎讓在場那些原本無法無天的武林中人,都覺得這該是神佛對不敬者施下的雷罰。 菩提達摩卻只是含著一點疑惑的神情,握起一拳向天。 那是他觀望雙星天象,用佛法闡述出來的武道招數。 對于他這個開創者來說,不需要像后來的學習者那樣,以漫長的時間,釋放氣象的力量,只需要一拳抬起便打出。 摩訶無量,隨拳而動。 天上兩股氣息碰撞產生的森然壓力,與這一拳對撞而抵消。 菩提達摩的身子一晃,流露出天方夜譚,又恍然有所思的神采。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