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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西風吹散綺羅香-《出閨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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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就依你。”她似甚無奈,自袖中取出方帕子,向唇上輕輕一抹。

    佛頭青纻絲素面兒帕子上,瞬間染上一痕嫣紅,一素一艷、一冷一暖,說不盡地靡麗。

    “拿去。”將帕子向旁一遞,郭婉眸中波光瀲滟:“若他細問起來,你就說我委實病得動彈不得,不好過了病氣給他,將養上一個月,應該也就好了。”

    慧能忙恭聲應是,那廂陸朝香笑瞇瞇地接過帕子,又殷勤相詢:“夫人,要不要找個匣子裝起來?”

    “你覺著呢?”郭婉反問,長眉微挑,面上是似有若無的一個笑。

    陸朝香心頭打了個突,忙抬手向嘴上輕打了一記:“奴婢該死,胡言亂語,該打。”

    郭婉“噗哧”笑了起來,擺了擺手:“罷了,這些戲碼兒我也瞧膩了,還不把那手放下?”

    陸朝香借坡下驢,陪笑道:“奴婢謝夫人不罪之恩。”

    說這話時,她故意擰眉咧嘴,做出那可笑的模樣來,郭婉果然被逗笑了,復又搖頭:“把東西給慧能吧,也不好叫人家多等。”

    陸朝香便去尋了塊包袱皮兒,將帕子折進其中,交給慧能,又虎下臉:“仔細著些兒,莫弄濕了。”

    慧能忙應了,小心收進袖中,郭婉又道:“至于那位披發結廬的,從前怎么回話,今兒還怎么回。往后他再來,用不著問我,直接打發了便是。”

    慧能亦自應下,眼睛卻往陸朝香身上一掃

    陸朝香正背對著郭婉向她呶嘴兒。

    郭婉對這位苦竹先生的態度,委實難以捉摸,她這話也不好盡信,若真不往里傳,只怕也不好。

    慧能常來此處,對郭婉的脾性亦有幾分了解,見狀便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她二人的眉目官司,郭婉卻是視若未見。

    拉開妝臺上的一只抽屜,她隨手抓了把碎銀交予陸朝香:“賞你們的,拿去分罷。”

    慧能登時眼睛一亮。

    這一把碎銀,少說也有一兩,抵她三年的月錢呢。

    陸朝香雙手接了,卻是看也不看,轉身便塞進慧能手中,口中笑道:“夫人也忒小瞧奴婢了,奴婢眼皮子再淺,也不至于跟個小孩兒搶東西。”

    郭婉杏眸微彎,夾住一絲笑痕:“知道你大方,快去吧,我這兒暫時用不著你服侍。”

    陸朝香不敢再耽擱,上前一拉慧能:“你傻了,還不快謝了夫人?”

    慧能手里抓著銀子,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兒,合什躬腰:“謝夫人賞。”

    若不是出家人不興跪拜,她真想磕幾個響頭。

    “快去吧。”郭婉微笑,將手揮了揮。

    陸朝香便拉著慧能退了出來,又點手喚過一個粗手大腳的丫頭,叮囑她:“好生聽用,夫人要是叫我,你就說我去外頭送慧能。當好了差事,一會兒予你果子吃。”

    這院子里服侍的也就四個,除陸朝香并那廚娘外,還有兩個灑掃洗衣的,這丫頭便專管灑掃,倒有一把子力氣,就是人有點傻。

    聽得有果子吃,那丫頭便露出一臉饞相,沒口子地應下,旋即往門前一站,又黑又壯,跟門神似地。

    陸朝香便隨慧能出了門兒。

    她不放心慧能,總要親眼見著東西送到了才行。

    二人打著傘跨下石階,卻見那雨又比方才大些,山風掠過,吹得那樹葉子上的雨水直往下落,敲在傘面兒上,“噼哩啪啦”一陣響。

    慧能忙將傘傾了傾,遮擋樹梢落雨,一面便偷眼打量陸朝香。

    打從郭夫人進寺時起,這位陸姑姑就一直管著近身服侍,在寺里也住了十年了,論起寺中掌故,她知道的怕是比慧能還多些。

    見她鬼鬼祟祟往這廂瞧,陸朝香便抬手敲她腦門兒,口中嗔罵:“好你個小禿尼,看我作甚?是不是方才那銀子我沒要你的,你不爽利?”

    慧能愣了愣,一時間會錯了意,扣扣索索地便去掏袖籠,要把銀子拿出來分。

    陸朝香久經歷練,再非當年眼大心空的宮人,又哪里會要她的錢,見狀“噗哧”一笑,掩口道:“誰要你這點兒銀子?真當我瞧得上?”

    見她確實是在開玩笑,慧能暗自松口氣,順勢收回手來,訕笑道:“陸姑姑自然不跟我們一般見識。”

    因手中銀子得保,她自是心情大好,倒又想起件傳聞來,左右望了望,便張大眼睛問:“陸姑姑,我前兩天恍惚聽人說,寺里當年來過賊人,可是真的?”

    她方才一徑打量陸朝香,便是掛心此事。又是小孩兒心性,聽見這等奇事,總想問個究竟。

    可誰想,這話音一落,陸朝香當下就變了臉。

    不過,很快她便又正了神色,作出一副漫不經心樣兒來,抬手撥開一根探至眼前的樹葉,問:“這又是從何說起?”

    慧能倒也不曾隱瞞,只將聲音壓低些,道:“圓靜師叔她們閑聊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的,說是八、九年前的時候,寺里遭過賊。”

    “哦?”陸朝香挑眉,一臉狐疑:“我怎么沒聽說過這事兒?”

    “原來您不知道呀。”慧能拖長了聲音,卻也并未顯得失望,面上神情則是越發神秘,聲音也壓得更低:“那我告訴您吧,師叔她們說了,也不知是十年前還是八年前,寺里怕是遭過賊,還說那賊人是從后山爬上來,垂了索子闖進寺里的。”

    她眨巴著大眼睛,目中有一點畏懼:“陸姑姑您說嚇不嚇人?那后山可是筆直的懸崖呢,有十來丈光面兒的石頭,寸草不生,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他們是怎么爬上來的?莫不是會飛?”

    陸朝香面色不動,提起的心卻往下放了放。

    原來不過是傳言罷了,不盡不實地,倒白白唬了她一跳。

    說起來,當年那些事兒除住持并掌院外,知情者極有限,這些尼姑也不知打哪兒聽來的,在那里胡說亂道的,并不足慮。

    可是,再一轉念,陸朝香卻又沉下了臉。

    流言這東西,一旦傳開了,卻也不好。

    “這事兒我可真是聞所未聞。”她口中說道,笑得很是隨意,又有幾分好奇:“說起來,這圓靜到底是跟誰亂嚼舌根兒呢?”

    慧能哪里聽得出這話的意味,她此時的注意力皆在腳下,生恐泥水弄臟鞋襪,隨口答道:“就圓靜師叔并慧通、慧寂、慧空師姐她們幾個閑聊,因我去了,她們就再不肯說了。”

    陸朝香“哦”了一聲,暗暗記下這幾個名字,不再說話。

    山下便是屋舍,因是住持并掌院、管事等人的住處,修建得頗為整齊,還砌了高高的圍墻,一院一院地隔開,地上鋪著大塊青磚,黃墻灰瓦,卻也雅潔。

    二人自墻外石路上繞出去,再往下走一段山路,便又現出大片的房舍。

    這里便是普通女尼的住處了,一水兒的泥坯大屋,一間挨著一間。

    那些罰進皇覺寺靜修的宮人,無分貴賤,一律都住在此處。就算是郭婉,彼時初初入寺,亦住在這四人一間的屋子里,吃的是粗茶淡飯,每日還要挑水打柴,活計很是不少。

    自然,待韓家的銀子進了寺,她便再沒吃過這苦,直是羨煞旁人。

    因正值早課時分,眾尼皆在前頭大殿誦經,此際四下空落,并不見人跡,唯秋雨蕭蕭、西聲颯颯,掃得極干凈的泥地上,連片殘葉都不見。

    轉出這片屋舍,便有一條夾道直通山下角門,陸朝香早就盤算好了,便在角門那里看上一眼,親見著慧能將東西送到了,再行回轉。

    心頭這般作想,她便往前看了看,可誰想方一抬頭,前頭拐角處便忽地轉出一個灰衣婦人。

    那婦人身形高瘦、皮膚黝黑,生得其貌不揚,行動間卻極敏捷,展眼便與二人走了個對臉。

    陸朝香心頭凜了凜,面上卻擎出老大一個笑來,當先笑語:“喲,這不是楊嬸兒么?您這是打哪兒來呀?”

    言辭間竟是客氣到了十二分,面上的笑幾乎是討好的。

    這楊嬸兒便是韓家薦來的那個廚娘,管著小院兒的一應吃食,慧能也自識得,忙停下問好。

    楊嬸兒亦自停步,黑漆漆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只回了個禮,復又低而簡短地道:“大廚房。”

    “哦,原來您是去大廚房看菜去了。”陸朝香殷勤地道,輕輕巧巧便補齊了對方的全話。

    楊嬸兒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說辭,不再言聲,只往旁讓了讓,意思是讓她們先過去。

    陸朝香對這楊嬸兒卻似頗忌憚,見狀并不敢先行,反拉著慧能避去道旁,滿臉陪笑地道:“還是您先走吧。”

    楊嬸兒倒也沒客氣,略一頷首,便自二人身旁掠過,很快行得遠了。

    陸朝香在她身后瞧著,眼見得她三轉兩轉,沒入大片建筑之中,暗自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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