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爾霍文斯基(二十二)-《默讀》
第(1/3)頁
費渡的表情似乎被此時零下五度的室外溫度凍住了,凝固許久,駱一鍋卻已經(jīng)舔完了小碟子上的一點牛奶,豎個大尾巴過來蹭他的褲腿,他這才如夢方醒,輕輕一動,駱聞舟如鐵箍似的手上仿佛有個什么機關(guān),即刻松開,任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費渡低頭和膀大腰圓的駱一鍋對視了一眼,然后笑了:“真的假的,嚇?biāo)牢伊?。?
駱聞舟心頭巖漿似的血略微涼了下來,停止了無法控制的左突右撞,漸漸落地成了一堆厚重的火山灰。
他意識到自己選的時機不對。
自從他把費渡放在身邊,就仿佛總是在急躁,總是在情不自禁。先前想好的、打算要細(xì)水長流的進度條成了脫韁的野狗——沒忍住碰了他,沒忍住心里決堤似的感情,沒忍住多嘴說了多余的話……不止一句。
才不過幾天,他就屢次“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的設(shè)想漏洞百出,已經(jīng)成了塊縫不起來的破抹布。
他那專坑兒子的倒霉爹媽還又來跟著裹了回亂。
大概所謂年齡與閱歷賦予“游刃有余”都只是個假象,很多時候,游刃有余只是閱盡千帆后,冷了、膩了、不動心了而已。
可惜走到這一步,再要回頭是不可能了。
駱聞舟覺得自己是真把費渡嚇著了,于是略微放輕了聲音:“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費渡想了想,后退幾步,從餐廳里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他的胳膊肘撐在餐桌上,手指抵住額頭,在太陽穴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眼睛半睜半閉地說:“我以為你比較了解我?!?
駱聞舟:“我比較了解你哪方面?”
“當(dāng)然不是那方面,”費渡隨口開了個玩笑,見駱聞舟并沒有捧場的意思,他就收了調(diào)笑,倦色卻緩緩地浮了上來,費渡沉默了一會,“我記得你以前不止一次警告過我,讓我規(guī)矩點,不要有朝一日去體驗?zāi)銈兊那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追捕趙浩昌那天,在天幕下面,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瘪樎勚郯褵岷玫呐D棠贸鰜恚瑥牟妥赖囊活^推上去,杯子準(zhǔn)確地停在了費渡面前,一滴沒灑,“你還能倒點別的小茬嗎?”
費渡短暫地閉了嘴,因為他心頭一時間有千頭萬緒,晃得人眼花繚亂,任他巧舌如簧,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一會,他才抬起頭。
“不,你其實沒必要道歉,你也沒錯,我當(dāng)年沒有動手弒父,是因為能力所限,我做不到。你們調(diào)查費承宇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另一撥人在跟蹤他,那確實是我的人,是我通過一些不太合法的渠道雇的,后來你們撤了,這些人就在一夜之間全部離奇失蹤,本身做的就是灰色的營生,也沒人報警,落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那是費承宇給我的警告,我的翅膀還不夠硬,撼動不了他,我是因為這個才消停的,不是什么道德和法律的約束?!?
駱聞舟的心開始不斷地往下沉:“所以呢?”
“駱隊,你在一線刑警干了這么多年,見過的變態(tài)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應(yīng)該相信自己最開始的直覺,我確實就是‘那種人’——天生大腦有缺陷,道德感與責(zé)任感低于正常水平,多巴胺和□□分泌異常,無法感知正常的喜怒哀樂,也沒法和人建立長期穩(wěn)定的關(guān)系……說不定連別惹所謂的‘愛情’是什么也感知不到?!?
駱聞舟靠著餐廳旁邊的墻,掛鐘在他頭頂一刻不停地走——這玩意壞了好久,總是走不準(zhǔn),還是費渡拆開以后重新修好的。
他聽到這里,冷冷地說:“對我沒那個意思,不喜歡我,你可以明說。”
費渡有一瞬間張口想要解釋什么,可是很快又強忍住了。
駱聞舟那沉甸甸的“共度一生”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他最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驚慌失措地逃避,用盡了全力才維持住了彬彬風(fēng)度。
他像個在未央長夜里跋涉于薄冰上的流浪者,并不知道所謂“一生”指向哪條看不見的深淵寒潭。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肥乡县|
泾川县|
聊城市|
固原市|
盖州市|
长海县|
扎赉特旗|
浏阳市|
临洮县|
樟树市|
柳河县|
大田县|
金溪县|
确山县|
松滋市|
海阳市|
德州市|
周口市|
永嘉县|
安徽省|
察雅县|
遵化市|
清水河县|
烟台市|
浙江省|
横山县|
昌乐县|
庄浪县|
邯郸县|
大埔县|
马山县|
东丽区|
崇仁县|
镇安县|
贺兰县|
许昌市|
尼勒克县|
隆德县|
富锦市|
马尔康县|
项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