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春天已近在眼前,但勝寒府中卻仍彌漫著寒冷與寂靜。 一天當中只有特定的一些時刻,陽光會透過勝寒府上方的一線天,落在藏身峽谷的建筑當中。 至于現在,洞府中光線幽微,只有寒潭水面折射著點點波光。 一座白玉石臺橫在水面,上頭一座二層建筑雕飾富麗,卻也顯得更寂寞。 橫里生出一枝樹影,又擋住了所剩不多的天光。 樹蔭之下有臥榻,臥榻之上有人側臥,似乎睡著了。 “師兄?” 謝蘊昭聽見自己的聲音重重疊疊蕩出去,更顯得這一方空間寂靜落寞。 上幾次來她也有這樣的感覺,但現在沒有人應她,她好像才真正意識到,這天樞之巔的勝寒府實在黯淡過了頭,也寂寞過了頭。就算白玉臺再奢華,也掩不去這份落寞。 “師兄。” 她沿著鋪設的道路走過去,眼角余光中看見自己在水面的倒影,也同樣黑漆漆的看不清。 臥榻上,玄色衣袍的青年閉眼沉睡。 他在外面時總穿白色道袍,和同門相差無幾;但謝蘊昭發現,他獨自待在勝寒府里時,就喜歡穿玄色衣袍。 微暗的光線里,那襲黑色比天光更暗,簡直像什么地下爬出的暗影,要裹著他拖去未知的另一方。 他側臥榻上,眉毛緊蹙,右手抓著衣襟,呼吸有些急促,白玉似的臉頰染了薄薄的紅暈,眉心朱砂也愈發紅得妖冶。 “師兄……魔氣發作了么?!” 謝蘊昭一驚,急急跑過去,握住他的手,又探向他的額頭。出手很燙,像發燒了一樣。 “師兄,師兄。”她小聲喊,“很痛么,你好些了么?” 系統怎么沒發布任務?謝蘊昭心中懊惱。 以前每一次師兄魔氣發作,系統都會及時通知她。但自從平京以后……系統出現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除了收集“情緒值”和一些通知,系統輕易不會動彈。 像是知道了“五雷轟頂”的威脅已經無用,又像在等待什么時機。 半晌,臥榻上的青年才睫毛一顫,緩緩睜眼。 他眼中有涌動不散的血色,定定地凝視著她。 “師妹……”他握緊她的手,苦笑一聲,“又讓你看見我這難堪的模樣了。” “你說什么啊?不是都說好了,你發作的時候會告訴我?”要不是因為他正經歷病痛,謝蘊昭氣得能使勁捶他。但看他乖乖蜷縮在踏上,長眉微蹙、面容蒼白,她又不好和他生氣。 他約莫看出來了她的糾結——或者說,他早就習慣了“利用”她的糾結,因而他竟微微一笑,也不顧額頭上的薄汗,就抓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 “師妹莫氣……好歹心疼我一些。” 他臉頰微熱,聲音低柔,沒了以往的溫雅有禮,卻也并非孩子氣的撒嬌,反而…… 謝蘊昭心里忽地怦怦跳幾下,耳朵有點燒了起來。 ……不行不行,她太禽獸了!師兄正發病,她為什么能這么禽獸? 她使勁搖搖頭,還不行,就再使勁搖搖頭。 “我哪里不心疼你了?”她都沒注意自己的聲音變得柔軟許多,神情也的的確確帶上了憐惜,又用手指輕輕梳理他柔順的黑發,“這樣會好一點么?” 青年眼眸半闔,任她梳發,又將她更拉近一些。 “好一些了。”他溫順地說。 謝蘊昭卻反而有點懷疑:“果真?你莫哄我。” “如何是哄你?自來師妹在我身邊,我便能擺脫病痛之擾。從第一次遇到師妹開始……便是這樣。” 他含笑說著,卻又手抵唇邊,咳嗽了幾聲,眉眼也忽地擰在一起,似乎經歷著突如其來的痛苦。 “唔……” “師兄?” 謝蘊昭一急,更傾身過去:“你如何了……嗯?!” 猝不及防間,她被人捉住手腕,一拉一帶,眼前天地瞬時翻覆,整個被人壓在了臥榻上。 他撐在上方,依舊含著笑,眼中的血色卻全然不見;連帶蒼白的面容、掛著薄汗的額頭,都恢復了正常。 除了長發散亂、衣襟微開,這神采奕奕的人哪里像個發病的人?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伸手在她額頭一點,又順著滑到鼻尖,再慢慢滑到唇上。 謝蘊昭茫然地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傻了么?”他低笑一聲,“長樂果真是個傻孩子。” 平時的師兄,白衣翠冠、裝飾齊整,正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 現在勝寒府中的這個人,卻長發散落、衣衫不整,微笑似乎不變,手里的動作卻…… 只是簡單的手指滑動,由他慢條斯理做來,卻顯得很不對勁。 “師,師兄……”謝蘊昭居然結巴了一下,“你原來騙我?你根本沒有魔氣發作……” “噓。” 他的手指按了按她的嘴唇,又探進些許,像是一個噤聲的暗示,卻又像有別的什么意味。 接著,他埋頭吻了下來。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個都更綿長,像被放慢了無數倍,一點一滴的細節也都隨之放慢了無數倍。 “師……” “叫‘枕流’,或者‘長安哥哥’。”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聲音也微微沙啞,卻還是帶著笑意,又像隱忍的動情。 換作平時,她多半會拒絕。小時候的昵稱,長大了說出來真是顯得有些奇怪。若直接叫他的大名,也不習慣。 唯有在這時…… 唯有在這時。 她揪住他的衣襟,也說不清是想推開他還是想拉住他,只能說:“長安哥哥。” 他好像也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地得到這個回答,一時動作一頓。 再接著,就是忍耐的呼吸。 一個灼熱的輕吻落在她耳畔。 “這樣可以?” 溫潤清朗的聲音,變得低啞,帶著一絲魔性般的蠱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