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你死了你死了!] [唾棄禿驢一輩子!!] [五雷轟頂六雷轟頂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雷轟頂!!!] …… 浮屠塔的氛圍十分嚴肅,也就會讓這里圍著的人不由自主變得嚴肅。 誦經的大和尚很嚴肅,叩拜的信眾也很嚴肅。 越是如此,此刻閑庭信步般走來的兩人便越顯得和這里格格不入。 兩人都容貌出眾、氣質清雅,盡管服飾上看不出哪一宗門的制式,只消這通身氣度,便知他們都是道門出身。 男的白衣如雪、溫潤俊美,唇角含了一點笑,眼里卻壓著清冷和審視,如月光照積雪;女的淺綠衣裙,清麗中藏了一絲艷色,眼神明亮坦蕩,似日色暖平湖。 誦經聲停了。 信眾也抬起了頭。 為首的大和尚停下了敲擊木魚的小木槌。 他注視著這對道門眷侶。 并且……站了起來。 四周的信眾都露出驚訝的神色,連他的師兄弟們也不例外。 因為他在這里誦經三百天,從未有一天站起身,而是不分日夜地弘揚佛法、教導眾生。 “衛施主,謝施主,久仰大名。”他說。 衛枕流略略一挑眉:“凈塵大師。” 他又對謝蘊昭說:“這是西北龍象寺的凈塵大師,乃龍象寺方丈親傳弟子,曾經排名神游境《點星榜》前五,現今已是歸真有成。” “阿彌陀佛,佛門不講道家境界。貧僧僥幸證得菩提境,衛施主過譽了。”凈塵大師一板一眼地說。 他是個一看上去就知道這個人非常正經的人。單論相貌,他也說得上年輕俊朗,額心卻有一道深刻的紋路,似是常年皺眉所致。 “兩位施主特意前來,所為何事?” 他又皺起了眉頭,簡直像在暗示“沒事趕緊滾”。 衛枕流視若無睹,仍自若地微笑,道:“我門中有一弟子在城里失蹤,目前得知她在愿力匯集之所。這扶風城中就數浮屠塔愿力最為深厚,還請凈塵大師通融,讓我和師妹進塔一觀。” 凈塵頓時色變。 四周聽見對話的人也大驚失色。 “師兄,不可!” “萬萬不可!” “這是褻瀆佛門!” “佛家圣地,怎能讓修士踏足!” 然而奇怪的是,凈塵雖然也臉色不佳,卻并未急著駁斥。反而他露出了一種糾結猶豫的神色。 衛枕流觀察著他的神色,隨手布下一隔音陣法,繼續道:“這事聽說同沈佛心有關,凈塵大師果真不知情?如果有任何線索,還望告知我等。” 凈塵發現了他的舉動,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佛心師弟……我不能斷言他與此事無關。”他一顆顆地捻動佛珠,似是借此平息情緒,“我們奉命前來扶風城布道,但在修建浮屠塔時,師弟的理念與我有些不和……后來他就拂袖離去,不再管浮屠塔之事。” “我聽說他同九千家主走得極近,也曾問過他為何與凡世富商往來密切,他卻什么都不說。”凈塵嘆了一口氣,“但他自幼長在龍象寺,小時候還是我把他帶大的……四十年的時間,我總能說了解他不少。” “師弟他……應當是有什么計劃。我敢保證浮屠塔內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何況如果真是師弟所為,他也不會這么簡單就把人關在塔中。” 衛枕流頷首道:“話雖如此,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進塔一觀。” 凈塵皺了皺眉。 他當然并不情愿,因為佛門與道門雖然近千年來還算和睦,內里卻仍舊小紛爭不斷。 佛門是修士之中唯一會“修煉”愿力的存在。他們會度化惡念,將愿力中的善念剝離出來,再將之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所以越是佛法精深、壽數悠長的佛修,就越積累了深厚的力量,也越能壓過同階層的修仙者。 修仙者利用愿力穩固心境,這些愿力最后還是會回歸天地;佛門利用愿力修煉自身,這些愿力最后都會消失。 因此所謂“佛道之爭”,既是修行理念的大道之爭,也是修行資源之爭。 可是佛心師弟…… 凈塵左思右想,最后還是板起臉。 “我不能這么簡單地放你們進去。若二位施主有什么指教,還請讓貧僧見識一番。” 他身上有刺眼的金色佛光閃動,從佛光中更是幻化出了隱約的菩薩相貌。 四周信眾立刻激動起來,不停高呼“菩薩顯靈”,不斷叩首。 其余和尚也齊齊念誦佛經、敲響木魚;無數誦經聲重疊在一起,指引愿力降臨到凈塵身上,讓他身上的佛光越來越盛。 道門兩人抽出長劍。 凈塵站在大光明中,好似真佛降臨。 “若要進浮屠塔,先過貧僧這一關!” 然后,他又忽然壓低了聲音: “如果最后證明真是師弟……還請二位將他交由龍象寺處置。” “他其實不是壞人……他曾為拯救西北一城百姓而獨自度化十萬惡鬼,不惜毀去容貌,他的的確確是有佛心的。” 凈塵說完,忽然翻轉手掌,在其他人目光死角處往自己心口一拍,立即便噴出一口血來。 衛枕流和謝蘊昭齊齊一怔。 凈塵卻已白著臉退到一旁,不顧師兄弟阻攔,便在塔身上拍開入口。 “出家人不打逛語。二位——請!” 謝蘊昭唇角動了動。 擦身而過時,她終于忍不住低聲嘆了一口氣。 “如果沈佛心他……辜負了你的期望怎么辦?” 凈塵一板一眼地回答:“貧僧的師弟,罪孽貧僧一起擔,死不足惜!” 衛枕流投去一瞥,眼神平淡。 “凈塵大師,真正在意你的人不會讓你擔責,讓你擔責的人往往并不在乎你的想法和生死。”他說,“還是更惜命一些的好。”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