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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3】-《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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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仍然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一干人早飯后拔營,幾只牦牛也同行,不過,除了孟千姿因為腿傷還沒痊愈、全程乘坐之外,其它人都沒那么熱衷騎?!谂1成匣斡?實在談不上舒服。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乘一段,再走一段,調(diào)劑著來。

    江煉步行的時候,大多走在孟千姿身邊,陪她說話,有幾次,略一分心、步子一慢,也會落到后頭去。

    某次,無意間抬頭,發(fā)現(xiàn)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孟勁松。

    江煉放慢步子等他上來,孟勁松也看到他了,下意識想回避——但前后就這么寥寥幾個人,也不好裝作沒發(fā)現(xiàn),只得禮貌地朝他笑了笑。

    兩人很套路又不失客氣地寒暄了兩句,關(guān)于天氣、裝備、牦牛的負(fù)重,以及西寧那頭正在籌備著的、段太婆的葬禮。

    末了,實在沒可聊的了,江煉才生硬轉(zhuǎn)入正題:“待會,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孟勁松有點意外:“你說?!?

    江煉看向不遠(yuǎn)處騎乘的孟千姿:“這一趟,我們跟千姿說好了,進洞之后,她只走到第一扇門那兒,再往后,她就不下了,只我和神棍下。”

    ***

    最初的設(shè)想里,孟千姿是連腸口都不該進的。

    早起再合計時,才發(fā)覺有個大問題。

    下到那個石臺,有個必經(jīng)的程序,叫“山鬼叩門”。

    江煉和神棍之前到達(dá)石臺,是誤入冰血管、滑下去的,后來又由江鵲橋引路,牽繩攀爬、借冰尸而上,完全略過了這道程序,所以對“山鬼叩門”沒什么特別印象,只知道要下去很深,于是想當(dāng)然地覺得,只要繩子帶得夠長,綴繩下去,也是可行的。

    但孟千姿想到了一件事:山腹內(nèi)有石蟲子到處游走,沒錯,它確實不攻擊神棍,但是,你們誰也不會沿路布置“避山獸”,綴繩下去之后,萬一它在上頭把繩子咬斷呢?

    這下棘手了,冰血管不能再考慮,里頭如蛛網(wǎng)亂布,再滑一次,不可能是之前的路徑,更何況,再多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再滑了。

    所以思來想去,不管是選擇放繩還是下九階,都離不了孟千姿,神棍體內(nèi),可能是有那么丁點山鬼血脈,但你讓他現(xiàn)學(xué)、繼而操作這么高深的符術(shù),有點難。

    所以,還是給孟千姿放了行,她可以進入山腸,幫忙“山鬼叩門”,但她身上另牽系繩,這樣,那道繩橋急墜之后,她可以掛吊在山壁上,進而退入山腸,神棍這頭結(jié)束之后,從下頭往上打信號彈——一般信號彈的發(fā)射高度在兩三百米左右,山鬼用的信號槍要更牛些,而且亮度更大,上頭應(yīng)該可以看得到。

    屆時,她就可以安排綴繩而下了,又或者,等到繩梯復(fù)位,她再帶人下九階也行,那時候,鳳翎龍骨早已焚盡,天梯也關(guān)了,再登石臺,應(yīng)該不會有風(fēng)險——大家匯合之后,再一起從“門左尋手”的那條密道出去。

    ***

    整個步驟,孟勁松也有耳聞,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們會和千姿一起待在山腸里、等你們的通知。有什么問題嗎?”

    江煉斟酌著話該怎么講,想來想去,還是從那個螳螂人切入比較方便:“你還記得,三江源事件的那份調(diào)查資料,那個螳螂人寫過一句詛咒千姿的話嗎?”

    孟勁松點頭,當(dāng)然記得,那份調(diào)查資料他也看過。

    “天梯就在我和神棍要去的石臺那兒,現(xiàn)在有一些跡象,讓我們覺得螳螂人的話不是空穴來風(fēng),所以,要求千姿盡量遠(yuǎn)離那一處,直到我和神棍確認(rèn)沒問題?!?

    孟勁松懂了:“你是怕她會忍不住下去,想讓我適時阻止?”

    是這意思。

    孟勁松沉吟了一下:“這要視乎實際情況而定,千姿知道事關(guān)性命,應(yīng)該不會亂來。但如果你和神棍在下頭有生命危險,我想攔估計也攔不住她?!?

    江煉心頭泛起一股異樣。

    就是焚個箱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

    到達(dá)腸口時,已經(jīng)是日暮時分。

    腸口處有大小石塊堆疊,這是山鬼上次離開時,為防人畜誤入給堵上的,孟勁松安排幾個山戶將石塊移開,一行人打著手電射燈,魚貫而入。

    腸道內(nèi)黑漆漆的,但因為是二次入山腸,大家的心情倒都沒那么緊張,有兩個山戶還小聲打趣那個幫忙拎箱的,說他身周籠著七彩暈光,跟身背彩虹似的。

    往進深處走了有兩百多米左右,路斷了,再進一步就是虛空、懸崖,幾道雪亮的手電光柱齊齊射向前方略低處:那兒,就是倪秋惠形容過的、山的內(nèi)核,由九道山腸盤纏紐結(jié)而成,陰森、扭曲、裹包、巨大。

    神棍深吸了一口氣,示意那個拎箱的山戶把包放下。

    取出箱子之后,他雙手捧端,又上前一步,站到了斷口邊沿。

    孟千姿看神棍站得顫巍巍那樣兒,氣都有點喘不上來了,正想吩咐人從旁抓住神棍衣角以防他掉下去,忽然聽到山核深處,傳來沉悶的聲響,如雷滾石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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