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吃飯積極-《一劍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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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自然能猜出那個“被遺棄在蒼微雪嶺”的朋友是誰,卻并未太介懷。
一來當年黑沙城一戰的真相究竟為何,現在尚無人能說清;二來就算蒲昌臨陣叛逃,也與其后人并無關系;三來哪怕當真查出所謂“更多內|幕”,查出的確是因父皇猜忌,才導致三萬大軍盡數覆亡——那也不是自己一人的父皇,論起秋后算賬,總該有另一人巴巴頂在前頭;還有一點,所有太醫都說云倚風時日無多,怕是熬不過下一個冬天。
那還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他甚至覺得,若此番真能查出云倚風的身世,給他一片安寧故土,也算不錯。
往后一個月里,李璟與季燕然一道做了幾件事。
首先張榜公開了尉遲褚的叛賊身份,將他的尸首明晃晃懸掛于城門口,風吹日曬,直到晾成一幅人形骷髏,方才丟去了亂葬崗中,喂狗。城中百姓自是惴惴不安,私下嘀咕著,這都做成大官了,怎么還不滿足,竟想著要謀逆呢?要知道當今天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皇帝啊,國家安穩富足,大家伙吃穿不愁的,傻子才想打仗。
其次,根據王東的供詞,又順藤摸瓜扯出了其他幾名官員,皆是尉遲褚的黨羽,這回正好一次除個干凈。至于朝中空下來的位置,李璟打算用不久后的科舉來填。
第三,為王萬山大人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故事,用來解釋他的死而復生。這種事風雨門最在行,不出半天,連街邊裹著尿布的小娃娃都知道了,忠厚無辜的老王大人是躺在一片祥云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等一下。”季燕然打斷他,“哪里合情合理了?”
“百姓就愛聽這種。”
季燕然:“……”
言之有理。
總之,王萬山大人就是活了,還能再為朝廷多鞠躬盡瘁幾年。
全因天子仁德,天子仁德。
剩下一位王東,細細想來,此人貪財、失信、自私、怯懦,間接害死一對母子,遺棄另一嬰童于暴風雪中,還勾結叛黨,按律死七八回也不為過。
但偏偏,暫時還動不得。
云倚風問:“皇上當真就這么放過他了?”
“王東交出孜川秘圖,作為交換條件,皇兄答應留他一命。”季燕然道,“還有更重要的,江淮賦稅改制剛剛開始,極缺人手,他或許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有膽子談條件。”
云倚風繼續問:“那賦稅改制完之后呢?”
“除非他能做到對皇兄永遠有用。”季燕然道,“否則這種低劣人品,沒人能看得上,他也絕對活不到善終。”
“你說,”云倚風在他懷中突發奇想,“若當初王東沒有丟下我,而是一路抱往南疆,那我現在會不會已經混成了野馬部族的頭目,一門心思想當皇帝,專與你做對?”
季燕然聽得哭笑不得,捏住他的嘴:“這種話,不準亂說。”
云門主聽話閉嘴,但還是覺得,自己的推測頗為合理。
“你若真混成野馬部族的頭目,我便親自來捉,綁回蕭王府中哪里都不準去,直到你收起所有不該有的心思為止。”季燕然低頭,“今日看著精神不錯,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走了。”云倚風拒絕,“早上你去宮里時,清月就說看我精神好,天氣也好,強拉出去在花園里走了七八圈,曬出了一身的汗,剛剛才洗完澡。”
季燕然有些不滿,在那細白頸間深深嗅了嗅:“你準備何時告訴他,這些事本該由我來做?”
“還是再過陣子吧。”云倚風揉揉太陽穴,發自內心道,“最近事情太多,我沒心思嚇唬他,而且又腿腳虛弱,萬一真嘮叨起來,跑都跑不脫。”
由此可見,風雨門的師父關系,也頗……有趣。
清月守在門外,默默打了個噴嚏。
……
這日午后,風和日麗,江凌飛躺在屋頂上,曬著太陽打盹。
一枚棗干突然被丟到臉上。
吳所思站在院中:“下來。”
“你就讓我歇一歇吧。”江凌飛閉起眼睛不愿睜,呵欠打得一個接一個,“叔父派來的人才剛走,江家最近一堆爛事,我實在精疲力竭、精疲力竭。”
吳所思道:“派去風雨門的弟子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江凌飛頓時就不“竭”了,直直坐起來問:“帶著那些襁褓與棉襖回來了?”
“王爺已經去了宮中。”吳所思道,“云門主今日精神尚可,所以也一道同行。”
“那還等什么?”江凌飛攬過他的肩膀,“來來來,我們也去。”
吳所思被拖得踉蹌,莫名其妙道:“我們去做什么?”
“這種大喜大悲、認祖歸宗的關鍵時刻,自然得所有親朋都在。”江凌飛耐心胡扯,“萬一王爺太過狂喜,當場大哭暈厥在云門主面前,那多丟人現眼,有我們在,至少還能幫著蓋一蓋、抬一抬。”
吳所思:“……”
想看熱鬧就想看熱鬧,你還是閉嘴別說話了。
兩匹高頭大馬一前一后,疾馳駛入宮中。
王東看著堆在面前的錦被與棉襖,恍恍惚惚的,也有些吃驚。直到被德盛咳嗽提醒,方才渾身一顫,趕忙道:“是,的確是當年羅小姐親手備下的。這錦被上的繡花是浮沙萍,只有北冥風城才將之視為吉祥花卉,希望小娃娃能如雪中的浮沙萍般,健壯頑強,這顏色我也是記得的,尋常人家都喜歡大紅大綠,只有羅家喜歡素凈的灰,一定沒錯。”
他說得篤定無比,云倚風站在一旁,反而有些不知自己該是何心境——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一塊大石落了地。
原來自己,當真是羅家人嗎?
季燕然輕輕握住他的手。
待江凌飛與吳所思尋來時,其余人都已經散了,云倚風坐在桌邊,手中捧了一盞溫茶,正在出神。
季燕然皺眉:“你們怎么來了?”
江凌飛大言不慚:“自然是因為擔心云門主。”說著,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被褥小襖,“王東認過了?”
季燕然點頭:“的確是當年羅家的東西。”
江凌飛倒吸一口冷氣:“那——”
尾音扯得老長,半天也沒“那”出下文,老吳還以為他要說什么,結果最后來了一句,那要如何同皇上說?
季燕然道:“實話實說。”
江凌飛提醒:“尉遲褚雖說已死,問不出更多消息,可野馬部族擺明了是叛黨,蒲昌看起來又與這群人關系匪淺,現在身份已經確認,皇上當真會對云門主毫無芥蒂?”
“為何要存有芥蒂?”季燕然道,“我也是皇室中人,自然會管好……”他攬過身邊人的肩膀,淡定道,“內人。”
云倚風一口茶都喝進了氣管。
江凌飛沉默一抱拳,佩服。
而李璟在聽德盛說完之后,果真也沒表現得太在意,反而還吩咐御廚,做了頓清淡的家宴,留兩人晚上一道吃飯。
云倚風很冷靜:“我以為辨認完被褥之后,就能走。”
季燕然笑道:“怎么,不愿見皇兄?”
云倚風愁眉苦臉,倒也不是不愿,但江湖客閑散慣了,誰會沒事干盼望著見皇帝?
更別提這里的皇帝,還有幾分長輩的意思在里頭。
于是乎,就更不想見了。
江凌飛踴躍獻計:“可以裝暈。”
季燕然面不改色:“滾。”
老吳及時拖著江門三少出了宮,先前就說了,這里有你我什么事?還不如躺在屋頂上繼續吃棗子曬太陽。
沒有一點點防備,就要見到當今天子,云倚風連在路過御花園的時候,都不忘低頭看一眼湖面。
水波蕩漾,映出的人影也蕩漾,臉有三尺長。
不然還是算了吧!
季燕然也沒料到,他竟會因這種事緊張,越發覺得可愛,于是緊走兩步并肩,低聲逗弄他:“要不要回去換身新衣裳?”
云倚風遲疑:“可宴席不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準備好了。”季燕然大言不慚道,“但讓皇兄等等,也無妨。”
云倚風:“……”
李璟還未到,而宮人們已經布好了干果蜜餞,都是香甜糯軟的,有核桃、紅棗、桂圓、栗仁、銀杏……十八盤擺了滿桌,還有一碟春日里新腌漬的青梅,季燕然用銀匙盛了一小粒:“嘗嘗看。”
云倚風本不愛吃這些東西,但又覺得圓鼓鼓一小粒挺好看,該是青嫩又脆生的口感,便試著咬了一口。
噴濺出來的蜜糖甜汁,能將牙也甜倒,外頭還裹著幾粒粗鹽,味道越發不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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