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吃飯積極-《一劍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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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倚風吃得相當糾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你們宮里待客就用這玩意?”
“我先前又沒吃過。”見四下無人,蕭王殿下將人拉進懷中,低頭就要湊近,“有沒有這般難吃,分一半嘗嘗。”
云倚風扭頭一躲,恰好看到德盛公公掀開屋簾。
明晃晃的晚陽照進來,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而李璟就站在這萬丈金光中,靜靜地、心情復雜地,看著屋內兩個人。
自己為何不多在御書房里待一陣?
“咳咳!”云倚風猝不及防,將一整顆青梅囫圇咽下去,噎得眼里都是淚。
季燕然被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云倚風在桌下踩了他一腳。
蕭王殿下表情扭曲:“嘶……皇兄。”
“罷了,別行禮了。”李璟擺擺手,打算假裝什么都沒看見,落座后道,“王東那頭,聽說交待得相當爽快?”
“他現在只想活命,自然爽快。”季燕然道,“據說野馬部族在收到那張假地圖后,曾耗費了大量的財力人力,前后數十次尋找寶藏與羅氏母子,倘若知道了地圖是仿造的,而王東又將真的孜川秘圖獻給了皇兄,怎么可能放過他。”
趁兩人聊天的工夫,德盛趕忙給云倚風倒了杯溫熱茶水,又拍著背,順了半天氣。
同時不忘主動替他找借口,云門主中毒未愈,身子虛弱,吃東西時可得小心仔細。
云倚風答應一句,頭回覺得,原來中毒還是有些好處的。
為什么要囫圇硬吞一顆青梅呢?因為中毒了。
很合理。
片刻后,宮人們魚貫而入,撤下干果,上了頭八道冷盤。
而直到此時,家宴的氣氛才終于正常起來。
李璟在登基這些年里,也見過不少江湖客,大都是豪爽魁梧、大碗喝酒的,言語間不是帶著大漠的浩浩風沙、就是帶著雪域的萬古蒼涼,卻從未料到大名鼎鼎的風雨門主,會是這般清雅俊秀,更像是個富家公子。雖說病著,倒也未見孱弱憔悴,墨發在陽光下彎折出錦緞光澤,被一條長長的白色發帶系著,眉峰凌厲眼梢微挑,高鼻薄唇,原本該是盛氣凌人的樣貌,可偏偏又在笑,這一笑,五官就變得溫柔極了。如暖陽融冰雪,看得德盛公公也一恍神,心里暗嘆,怪不得王爺喜歡,這般玉雕脫俗的人,跟畫里走出來似的,誰會不喜歡?
一頓飯吃完,李璟的賞賜也已經運至蕭王府門口。老吳一邊清點一邊嘖嘖感慨,吃頓飯都能發家致富,也就云門主了。
繁星在御花園里投下銀色的光。
季燕然握著他的手,兩人一起在石子路上慢慢走著,消食,順便聽四周蟲豸嗡鳴。
云倚風道:“原來皇上還挺可親。”
“先前就說過,我與皇兄既是君臣,更是兄弟,自家哥哥能兇到哪里去?”季燕然笑笑,又道,“況且我喜歡你,皇兄也能更加……放心。”
云倚風懂他話語里的意思。哪怕大梁民風再開明,小話本上的故事再受歡迎,男子與男子在一起,總還是有悖常理的,定會惹來不少非議。更重要的,還有子嗣問題——外族血統、早年過繼,又有斷袖之癖,明顯是奔著絕后去的,這么一個離經叛道的王爺,哪怕是動了稱帝的心思,只怕朝中老臣也不會答應。
“自然了,我是真心喜歡你。”季燕然道,“所以有時候難免會想,老天爺當真待我不薄。”
“也待我不薄。”云倚風笑笑,“走吧,我們回家。”
侍衛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里頭照舊鋪得又暖又舒服。飛霜蛟跟在旁邊小跑著,穿過兩條街,打了十幾個響鼻也未能將主人叫出來,心中十分不滿,索性尥起蹄子踢了一腳。
云倚風手中正拿著那件襖子,沒留意身下“咣當”一抖,險些滾落軟塌。
季燕然一把將人接住,不滿地掀開車簾,剛打算訓斥兩句飛霜蛟,云倚風卻在背后拉他一把,吃驚道:“這被子里像是有東西。”
……
飛霜蛟踢馬車時,云倚風手下也跟著一錯,剛好將棉襖撕開了線。
里頭不僅有發潮的棉絮,還有一張……介乎羊皮與織物之間,也不知是什么,摸起來纖薄而又柔韌,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像是一封信函。
云倚風一拍腦門,自己先前怎么就沒想過,還能拆開看看呢。
不過即便拆開了,也未必能認出這些鬼畫符。那些文字看起來詭異極了,也不知是不是出自野馬部族,又或者是北冥風城的獨創文字,便問道:“要拿回宮里,問問王東嗎?”
“不必了。”季燕然道,“我認得。”
云倚風:“……”
你認得?
季燕然目光滑過那些文字:“是盧將軍自創的符號,用來在戰時傳遞消息,只有極少數的將領才知道含義。黑沙城一戰后,這些符號也就沒人再用了,也只有廖老將軍,在年幼時教過我一些。”
“那這封信函是盧將軍些的嗎,說了什么?”云倚風追問。
季燕然道:“是蒲先鋒在臨終前寫的,但并未提及收信人的名字,只用姑娘代指。”
在這封寫給“姑娘”的信里,蒲昌先是懊悔自己未能搬來援軍,扭轉黑沙城戰局,又怒斥先帝無德,忌憚盧廣原戰功卓著,便設計害他,令三萬大軍尸骨無存。更提到盧廣原一生的心血,皆藏于孜川秘圖中,希望姑娘能將其尋回。最重要的,信中還有破解秘圖之法。
云倚風問:“如何破?”
“羅入畫知道圖中所藏秘密,有了她與孜川秘圖,便能找到石匣。”季燕然到,“至于石匣里的東西,要靠著嬰孩背上的圖案,方才打開。”
云倚風疑惑:“都拿到石匣了,砸毀取物不行嗎?為何要這么麻煩。”
季燕然略一停頓:“我以為你的第一反應,會是猜測自己背上有無圖案。”
云倚風:“……”
云倚風問:“要如何才能讓圖案顯現?”
“沒說。”季燕然看完了整封信函,“怕也只有羅入畫才知道。”
“所以這封信對我們來說,其實并無太大用途。”云倚風泄氣,“蒲昌當初寫它,應當只是為了自證身份,相當于交給妻兒的拜帖。”
“至少能知道,其中一名嬰兒背上有圖案。”季燕然道,“回去我幫你看看?”
云倚風道:“好。”
馬車粼粼停在蕭王府門口。
清月已經準備好了藥浴用水,并且再次試圖送走王爺。
云倚風吩咐:“你下去吧,今晚不必守夜了。”
清月一愣:“那若師父再毒發——”
“有本王在。”季燕然拍拍他的肩膀,“這么多天也累了,好好歇一晚。”
清月趕忙道:“我不累。”
累不累都要去休息!
季燕然微微抬眉,立刻就有侍衛上前,半拖半架地,將這位忠心耿耿的風雨門大弟子強行帶走了。
手法與綁匪有一比。
蕭王殿下很滿意,關上門后轉身,剛好看到云倚風正在解腰帶。
……
衣衫如花瓣散開,露出大片白皙裸|背,墨發如瀑滑過肩頭,兩根雪白發帶也跟著晃。
在床上躺了這些時日,肉沒養出來,腰肢倒是越發細得不盈一握。
“來看啊。”云倚風扭頭。
季燕然不得不仔細分辨了一下,對方究竟是存心拉長了尾調,還是當真單純無辜,疑惑自己為何遲遲不上前。
云倚風誠心道:“我冷。”
季燕然將他連人帶衣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
“鬼刺用我試了這么多年藥,也沒發現背上有圖案。”云倚風半撐起身體,趴在床上,“或許是沒有,或許是要服用特定的藥,方才顯現出來。”
他身形纖細,骨頭也細,兩片突起的蝴蝶骨,被薄薄一層肌肉包裹著。季燕然用指背細細滑過,又停在腰窩處:“你這里有顆痣,紅色的,很小。”
云倚風問:“痣能解開孜川秘圖嗎?”
“不能。”季燕然笑,俯身抱住他,在耳邊低聲呢喃,“但是我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3333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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