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個人很奇怪,總是鼓搗一些稀奇的手工,有時候還會整出點爆炸。 他早就出了大名,格蘭瑟姆鎮(zhèn)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剛學(xué)會說話的孩子都會在他路過時喊“坩堝佬”。 這家伙一向獨(dú)來獨(dú)往,沒有親戚、沒有朋友。他寄住在藥劑師克拉克家昏暗的閣樓上,活像只縮在螺殼里的蝸牛。 沒錯,蝸牛——惡心、黏答答、行動緩慢,總是躲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簡直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形容了。威廉不禁有些得意。 他已經(jīng)在高街的拐角附近蹲了大半天,始終不見坩堝佬出現(xiàn)。這讓原本興致勃勃要大干一場的男孩有些泄氣。他跟表親“豬鼻子”布萊恩打賭,今天一定要叫坩堝佬跌個大跟頭。 今天是威廉十二歲生日。他的莊園主老爸早就安排好一場慶祝盛會,既能彰顯家族在本地優(yōu)越的身份地位,又恰到好處不至于駁了各位賓客的臉面。 顯而易見,社交舞會才是最重要的,紳士淑女老爺太太們只是恰好需要一個理由來組織華麗的聯(lián)誼活動。不然,也不至于連慶祝會主角溜掉這樣的事情也覺察不出。 威廉巴不得他們不要發(fā)現(xiàn)才好。他是家里唯一的兒子,上面有三個姐姐,底下還有一個妹妹。換句話說,有一大筆家產(chǎn)排著隊等他去繼承。 也正是因為如此,托馬斯老爺恨不得什么都往這個兒子身上招呼:擊劍、騎馬、游泳、打獵、象棋、詩歌、投槍、音樂、繪畫……威廉常常覺得自己很有可能不到成年那天就要給活活累死。好在他總能找到逃避上課的奇妙法門,他的家庭教師們疲于周旋斗爭,往往干不滿半年就要請辭。 奈何趕得走家庭教師,趕不走一幫子親戚。每逢家族聚會,威廉只要沒能成功脫身,必然要被拎出來特殊關(guān)照。 大部分時候是朗誦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有時候需要吹短笛或演奏琉特琴;少數(shù)情況下會被要求現(xiàn)場表演擊劍,更有甚者,要當(dāng)場作詩贊美他的遠(yuǎn)房表姑——老天爺,那可是個快三百斤的老姑娘!寫完贊美詩的當(dāng)天晚上威廉就去了圣伍爾弗拉姆教堂懺悔,因為他說了謊話。 就在威廉百無聊賴的關(guān)頭,腳步聲在拐角那邊響起。他立刻提起精神,緊貼著潛伏在墻根下。 他聽見有人說話,是坩鍋佬的聲音。 等那身影走近,威廉跳起來將一大團(tuán)麻布包裹的東西高高拋起:“坩鍋佬,快跌倒!” 那團(tuán)黑影“啪唧”一聲凌空砸落,熏人的惡臭瞬間彌漫整個街道。稀糊狀的驢糞濺了滿地滿墻,連威廉自己都未能幸免。 他脫掉身上嶄新的外套,試圖把頭上沾的一點黑色驢糞弄掉,卻不想越擦反倒糊得越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