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皇帝不會介意出身。”月隴西想到了采滄畔,悵然嘆了口氣,“皇帝介意的是會威脅到他的一切。” 卿如是拿棉墊將開水壺從小火爐上取下來,起身后正巧看見朝這邊走來的斟隱。他皺著眉頭,神色凝重。預感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月隴西跟前,斟隱也顧不得行禮了,湊到月隴西耳畔,低聲說了句什么。 頃刻間,月隴西的眉也皺了起來,他的臉色瞧著比斟隱還要嚴肅。 卿如是瞧見,他的指頭又在桌沿邊敲起來,斟酌少頃,他吩咐道,“通知衙門,就說那處遭了匪徒洗劫,請衙門派人前去,務必保證里面的人都安全。調查清楚,背后這批人和前幾日亂傳謠言構陷崇文黨的是不是同一批。派人潛伏在那里,總能等到那些人再下手,揪出來,留幾個活口我親自審。” 斟隱遲疑了下,“可是,世子……月長老聽說了這件事,已經派他的護衛去了。” 敲在桌沿的指尖停了。 月隴西抬眸看他,似笑非笑,“這么快?” “暗殺的事發生在卯時,待消息傳出來已是辰時,月長老聽說后當即就派人去了。”斟隱皺眉,“說是拼了一把老骨頭也要護住那地方。” 月隴西笑了,笑意不達眼底,無不譏諷道,“果然是開智了。去,通知刑部,把長老他老人家的護衛都給我拿下。” 斟隱:“???” “他那派護衛的速度比我得到消息的速度都快,只能說明,派人去行刺的就是他老人家。” “那些護衛顯而易見地是一早就潛伏在那邊,等著一到卯時就進行刺殺行動,結果行動失敗,如今脫不了身,月長老只好再派些護衛過去,和原來的護衛混在一起,殺人的瞬間都變成了護人的。” 月隴西笑,抬手示意站在不遠處用扇子給茶壺降溫的卿如是坐過來,“卿卿,餓了沒有?” 卿如是:“……你先好好談你的正事罷。” 她聽出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月世德要殺人,恰好要殺的這個人是月隴西要護的。 “我的正事結束了。”月隴西回道,轉頭吩咐斟隱,“去把那些護衛都給我關起來,我要讓月世德來求我放人。” 說完,他輕笑了聲,翹起唇角的模樣慵懶又撩人。 待到斟隱離去,卿如是才問,“倘若我方才理解得沒錯,月世德和他的下屬就是前些天造謠構陷崇文黨,企圖引導陛下怒火的那批人?” 月隴西點頭,補充道,“他想要殺的人,是采滄畔的主人。你知道采滄畔的主人是誰嗎?女帝舊臣,葉渠。” 卿如是震驚,“那他有沒有事?” “暫時沒事。”月隴西道,“葉渠為人有趣,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卿如是愣了愣,隨即點頭。葉渠把珍貴的畫借給月隴西,月隴西要護的人是葉渠,這般看來,他們兩人的關系非比尋常……可是,葉渠是崇文黨啊。 月隴西不幫族里的人,反倒偏幫崇文黨,甚至說出“要讓月世德來求我放人”這種話。 最關鍵的是……他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的面說這些真的沒問題? 卿如是琢磨著他,“你那日不是提點我這院子興許隔墻有耳?怎么今天你自己說話又這般肆無忌憚?” “怕你這一個月不慎說了不該說的,會受罪,周圍的人我已經處理了。”月隴西說得風輕云淡,仿佛處理幾個人就像碾死幾只螞蟻。 頓了頓,他看向她,笑道,“我的話,肆無忌憚還算不上。月世德不犯我,我就不犯他。他一來扈沽就掀起流言,刻意引導陛下,如今又對崇文黨起了殺心,我不欺負欺負他,他會以為扈沽城真能隨便把玩。” 卿如是聽后,垂眸沉吟,“如果崇文黨真的死了人,陛下是不是也不會說什么?葉渠是前朝舊臣,本身活著就是陛下的眼中釘,死了自然更好。你們長老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去下狠手。” 月隴西凝視她,“卿卿對這個皇帝很失望是嗎?他看似放任崇文黨活動,看似經營著言論自由的晟朝,其實心里卻更偏向月家皇權至上的思想。” 卿如是捧著兩腮抬眸看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眉眼彎彎,“還好,至少對你不失望。” 月隴西怔然。 她說什么?她笑什么?她在跟我笑?答案在一瞬間轟然灌入腦中,他想起昨晚那個夢。前世她坐在窗邊的那個笑。 捧著兩腮,眉眼彎彎。 這次是對他笑的。月隴西以為自己看錯了,愣了許久,方找回動作,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他的眼睛也浮起笑意。 兩相對視,凝神許久。 忽地,卿如是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在月家長大,卻能明辨是非,很不容易了。如果你能再多了解些崇文的思想,不要被月家禁錮得那么狹隘卑鄙的話就會更好。” 月隴西皺眉:“???”這語氣什么意思? 尚未想明白,有小廝端著飯菜來,兩人用了午膳。 飯后月隴西勸她小睡一會,自己也在榻上小寐。審批文章枯燥又繁瑣,若沒個好精力,撐不到晚上。 審批的流程分為三輪,先統一劃分給各審批者進行一審,并在紙上畫上是去是留的痕跡,一是去,二是留。二審時將文章相互交換,重審一審的結果,三審由月世德和卿父兩人把控,確定最終一選通過的人選。 卿如是午睡醒來時小廝已將一摞摞的文章送來了院子,月隴西在書桌后逐一審批,她走過去坐在旁邊,拿起桌上早給她備好的朱砂筆,一同審批。 其中不乏有上等佳作,每每看見,卿如是就十分愉快地在文章下面寫一堆評語,愣是將審批搞成了思想交流與學術研討。 月隴西看了幾眼,依舊是她端正秀氣的簪花小楷,好多好多年未見過了。他笑了笑,斜眼去看她,“文章并不會再發回到他們手中,你寫了他們也看不見。” “……”那你方才看我寫得那么興起都不提醒一下的?卿如是只得作罷。 一審花費的時間不多,重要的是次日的二審。重審別人審過的文章會更挑刺一些。 二審時,卿如是拿到了蕭殷的文章。掃了眼下邊的痕跡:二,是留的意思。 在考場上時她看過這篇,但沒來得及看完。此時讀至結尾,看到一句“罵名無畏,人言可畏。” 第(2/3)頁